阵问长生 - 第1285章 叛变与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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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5章 叛变与围杀
    大荒新历十二年,神祝四年,十月,入冬。
    最先叛变的,是毕方部。
    毕方部的大长老,首先悖离了对神主的信仰,带着毕方部的一半高层,和三分之一的精锐,与此前便叛逃的少主“毕桀”汇合,一同投靠了巫鹫部。
    毕方部本就与华家走得近,彼此之间做过很多交易,利益深厚。
    而毕方部与术骨部,与戮骨,乃至与墨画本人,以往都有过很多仇隙。
    墨画身为神祝,大人不记小人过,并不计较与毕方部曾经的一些过节。
    但毕方大长老,却害怕墨画“记仇”,害怕有朝一日他犯了错,神祝一怒,赐下神罚,他这个大长老不会有好结果。
    因此,他叛逃了。
    叛逃到能够与神祝抗衡,甚至连神祝本人,也奈何不得的巫鹫少主一方。
    神主四年,十月,毕方大长老叛逃,七日之后以大长老之名,拥立少主“毕桀”为新任毕方部大酋长,同时宣布毕方部与巫鹫部结盟,斥责所谓的“神祝大人”是神道傀儡,妖言惑众,乃大荒的异端。
    此件事极为恶劣,影响极大。
    神祝大军一时人心惶惶。
    然不到月余,叛变后的毕方大长老,忽然于夜中入梦,梦见神祝大人亲临。
    神祝神权伟大,积威之下,毕方大长老忍不住下跪。
    墨画指着他的额头,口称对他降下了“神罚”。
    毕方大长老惊醒,只觉后背全被冷汗浸湿,手脚酸软无力,神识涣散无法集中。
    他供奉在神坛的一条命魂,被墨画捏碎了。
    毕方大长老不知道,但自此之后,他元气大伤,大病了一场,根本无法理事,常卧病在床,惶惶不可终日。
    他拥立起来的毕桀,趁机独掌大权,对抗神祝,同时对毕方大长老也进行边缘化处理。
    同年,十一月。
    炎翼大酋长叛变。
    炎翼大酋长不满墨画亲信丹雀部,重用丹烈和丹朱等人,心中早有不满。
    华家派人接近炎翼大酋长,暗中给了他足够的好处,甚至以“朱雀部落盟主”之位允诺。
    炎翼大酋长,不可能不动心。
    于是,他也附和着毕方部的说法,称墨画这个神祝,是“虚名假位”。
    所谓的神主,也只是营造出来的“幻象”。
    统一蛮荒之战,也只是披着“神战”外衣的侵略,是由野心编制的谎言。
    神祝阵营大怒。
    神祝四年,十二月,丹雀部大酋长丹烈,主动请缨,讨伐叛变的炎翼大酋长。
    双方在巫鹫峰外交战,二十多场厮杀,不分胜负。
    直到一夜,炎翼大酋长入梦,见神祝大人,指着他的额头,降下了神罚,心中惊恐,一身冷汗。
    待他惊醒后,营外喊杀声大作,炎翼大酋长出帐一看,丹烈已然带兵杀来。
    炎翼大酋长与丹烈厮杀。
    但他的命魂,已被墨画掐灭了一缕,神魂大伤,头痛欲裂,不下百回合,便被丹烈斩杀。
    死前,炎翼大酋长向着东方下跪,口中忏悔。
    至此,炎翼部的叛乱平定。
    但十二月末,丹雀部本身,也发生了叛乱。
    三少主丹别,以及一些丹雀部的高层,选择了叛变,投靠了巫鹫部。
    他们叛变,是因为丹朱。
    墨画是神祝,权势滔天,丹朱是墨画最亲信的“弟子”,将来必将是丹雀部“钦定”的大酋长。
    这样一来,丹别根本无法自处。
    而且,他并不是一个“少主”那么简单。
    部落利益错综,勾心斗角,不少高层是将“注”押在他这个“三少主”身上的。
    他的身上,是背着“债”的,若成了大酋长,他还能还这些“债”,可若成不了,那他的处境,将会极为艰难。
    因此,他只能赌,只能拼命一搏。
    他绝不可能让丹朱,成为这个大酋长。
    那将意味着,他这个“三少主”,会成为彻头彻底的失败者,也将彻底失去,丹雀部少主这个身份。
    因此,他只能“反”。
    但丹别的“叛逃”,也只经历了一个多月。
    大荒新历十三年,神祝五年春,墨画算出了丹别的踪迹,以因果锁定之后,戮骨亲自出手,将丹雀部所有拥护丹别的高层,全部斩杀,扭断了丹别的四肢,将丹别带了回来。
    丹别跪在墨画面前,甘愿以死恕罪。
    他的父亲丹烈无动于衷,只称:“逆子有罪,其罪当诛,不可纵容。”
    丹朱反倒跪下,为他的兄长求情,希望墨画网开一面,他愿意为兄长担罪。
    丹朱言辞恳切,墨画应允,便剥夺了丹别少主的身份,贬为平民,留了他一命。
    墨画同时也免了丹朱一些职务,剥夺了他的部分兵权,以此施以惩戒。
    丹朱仍旧感激不尽。
    丹别心情复杂,很多事他心里也明白,也知道自己只是神祝大人手中的“棋子”,只能任由摆布。
    但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活了下来。
    而且没了“少主”的身份,他反倒觉得一身轻松,对丹朱这个弟弟,也心存了一丝感激。
    至此,丹雀部的内乱消弭。
    代价就是丹别的少主身份,以及部分高层的性命的消失。
    此后,皋涂部,鬼哭部都发生过小规模的动乱。
    各个部落中,一些心存二心之人,也都跳了出来。
    从神祝四年秋初,一直到神祝五年夏。
    将近半年的时间内,神祝势力内部,叛心频仍,内耗不断。
    这些叛乱,也都被墨画一一清除。
    所有叛乱的人,该杀的杀,该罚的罚。
    外部的压力,会暴露内部的矛盾。
    领兵作战,一旦遇到强敌,内部便会生出叛乱。
    但又唯有叛乱,才能考验忠诚,才能淬炼信仰。
    墨画借着巫鹫少主,这个半人半龙的金丹怪物的强敌施压,以及华家对神祝阵营的渗透和引诱,清洗了一大批立场暧昧,首尾两端之人。
    看似实力受损,但能经受得住“考验”而剩下来的,对神主的信仰,反而越发纯粹。
    对墨画这位神祝大人,也越发忠诚。
    所以墨画的势力,反倒变得更凝练了。
    而经过半年的鏖战,大量的“战争数据”,已经被墨画录入了识海。
    整个巫鹫山界,复杂的地势,山川的脉络,巫风的节气。
    以及巫鹫同盟各个部落的习性,所拥有的兵种,擅长的战术,伏击的流程……等等,全都化为了墨画,因果推衍的素材。
    对战争的因果推衍,结合天时地利人和的诸多变化,是最复杂,最深奥,最多变的因果术类。
    同时,这也是最能锻炼人的因果门道。
    实战磨炼人,战争磨炼对因果的感知。
    再加上神性的绝对的冰冷的理智,经过这么长时间战争,墨画对因果的领悟,又更上了一层楼。
    大巫风山界的战争,也在墨画的脑海中,有了明显的因果框架。
    胜负的流转,他也终于能看得清了。
    基于因果上的判断,墨画发动了征服大巫风山界,最至关重要的一场战役:
    巫鹫峰之战。
    大巫风山界,最边缘的外山,是第一重门户。
    往内数百里,是巫鹫峰,这是第二重门户。
    两重门户,加上中间数百里天险,便是大巫风山界,易守难攻的原因。
    如今半年厮杀,磕磕绊绊中,神祝大军已经逼近了巫鹫峰。
    只要攻破巫鹫峰,便等同于攻破了第二重门户,冲过了大巫风山界的天险。
    此后便可直入,大巫风山腹地,直接威胁到巫鹫部本部。
    因此,能否攻破巫鹫峰,一定程度上,便决定了此次战争的走向。
    墨画将自己神性的算力,悉数压榨。
    天机衍算因果,诡道分线控兵,也都被墨画尽己所能地,运用到了极致。
    墨画所能调动的全部兵力,也全部投入了这一仗。
    此战,几乎是墨画因果推算的巅峰之作。
    巫鹫部的兵力调动,几乎全都在墨画的预料之内。
    双方任何兵线的胜败,进退,聚散,也全都逃不脱墨画详细入微的诡道分线的推衍之中。
    这一仗,巫鹫部仿佛真的在与“神明”交战,处处碰壁,一切都逃不脱神明的算计。
    与此同时,墨画也尽最大能力,想在这一战中,“算”死巫鹫少主。
    他把他所能动用的,所有的“高手”,所有的“杀招”,全都动用了。
    他也将巫鹫少主的“因果”,逼上了绝路。使巫鹫少主,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地,被重重围杀。
    但他还是失败了。
    在诸多大酋长和大将的重重围杀之下,巫鹫少主激发了大荒龙阵,身负漆黑龙纹,凭借强悍如龙的肉身,镇压蛮荒众生,硬生生杀了出来,宛如真正的黑龙之子,蛮荒之主。
    墨画的一切算计,全都落空。
    这正应了那一句话,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融了龙纹之后,巫鹫少主的肉身之力,的确已经强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即便是墨画,费尽手段,也奈何他不得。
    而巫鹫少主,从众人的包围中杀出来后,一时战意大涨,甚至还想孤身一人,侵入神祝后方,亲手斩杀了墨画。
    巫鹫少主比谁都清楚,墨画这个看着年轻的神祝,是整个神祝势力中,最为核心的人物。
    独一无二!
    甚至某种意义上,这个行走人间的神祝,比那个高高在上,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神主,都还要更重要。
    杀了神祝,整个神祝势力,都将土崩瓦解,巫鹫部便可不战而胜。
    察觉到巫鹫少主对墨画的敌意,大老虎怒吼一声,当即扑杀了过去。
    三品吊睛玄虎,也和大老虎一起,与身负龙纹的巫鹫少主,战在了一处。
    饕餮死尸——弑骨,也拦在墨画面前。
    戮骨,丹烈等一众大将和大酋长,也围聚了过来。
    圣虎,妖兽,死尸,金丹后期大将围困。
    巫鹫少主身陷重围,又经历种种鏖战,虽不会被杀死,但也无力再去杀墨画。
    他只能远远看了端居高座,神色平静,宛如神明在世一般的墨画一眼,最终目光冷厉,转身杀出一条血路离去了。
    之后没过多久,此战便尘埃落定了。
    巫鹫峰一战,终究不但没能杀掉巫鹫少主,反倒成就了巫鹫少主的威名。
    此战之后,整个蛮荒,几乎都知道了“不死不败”,“蛮荒无敌”的巫鹫少主,乃是大荒之龙的后裔,神威无人可挡,肉身永生不死。
    但巫鹫少主,终究也只是一个人,他纵使是蛮荒第一英雄,也抵挡不了千军万马,阻止不了墨画这个神祝的进军。
    最终,巫鹫峰,还是被墨画攻破了。
    神祝的大军,杀进了大巫风山界内部。
    此战,墨画获得了战略上的胜利。
    而巫鹫少主,则奠定了自己“大荒龙子”的血脉和身份。
    ……
    大荒新历十三年,神祝五年秋。
    自巫鹫峰之战,过去了一个月。
    神祝大军,杀入了大巫风山界腹地,开始与巫鹫同盟,展开了杀人夺地的死战。
    战争进入了白热化。
    但此时身为神祝大人的墨画,却没有统领大局,反倒是在大老虎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巫鹫峰以北的,一处荒僻的山岭中。
    这是接近巫鹫部本部的一处山脉。
    此前也一直都在巫鹫部的统治下,直到今日,墨画才命人,将这处荒山攻打了下来。
    而此时,暮色将近。
    墨画孤身站在荒山中,看着天边夕阳落下,身边只有大老虎陪着。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绰绰约约,出现了一道人影。
    这道人影身形高瘦,身上穿着一件黑羽编制的蛮袍,看样子竟是巫鹫部的长老。
    墨画什么都没做,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个人走过来。
    待这“巫鹫长老”模样的人走近,脱下斗笠,面容变幻间,竟化成了“铁术骨”的样子,拱手对墨画道:
    “神祝大人。”
    墨画轻轻点头。
    穿着巫鹫蛮袍的“铁术骨”继续道:
    “这大半年来,我一直潜伏在巫鹫部里,奉您的吩咐,寻‘大荒刍狗命术’的踪迹……”
    铁术骨转过头,指了指眼前的荒山,“这山,就是线索……”
    铁术骨轻叹道:“我以长老的身份,蛰伏在巫鹫部,翻了一些巫鹫部以古蛮文写的典籍——这些文字太老了,甚至比我还‘老’一点,整个巫鹫部,能看懂这些文字的人,估计都没几个……”
    “据这些典籍中的古文字所载,再加上老朽这半年来,对照山川地形变化,几番查证,这才得知此山,便是古巫鹫禁地。禁地之中,藏着某些古老的秘辛……”
    “还有一件事,我也打听到了……”
    铁术骨缓缓道:“据说,当初巫鹫少主就是在这里,得了巫鹫大神的赐福,知道了自己有‘真龙’的命运,将来注定,是要一统大荒的……”
    墨画闻言,心念微动。
    那日交战之时,他看得很清楚,巫鹫少主身上的龙纹,是一种“四象龙阵”的变种。
    而这种变种阵式,墨画看着也很熟悉。
    甚至巫鹫少主,身负龙纹的样子,跟那个乾学州界的魔宗宗主,大荒傲皇子,都十分相似。
    如果所料不差,这两副龙阵,很可能都出自一人之手……
    屠先生。
    巫鹫少主的龙图,是屠先生的手笔。
    大荒刍狗命术,也很可能,是被屠先生夺走了。
    这两处线索,经铁术骨,也就是这术骨先祖暗中查证,都汇聚在了一处。
    墨画目光抬起,看向了眼前的荒山。
    他驻立良久,已然能从荒山中,隐隐感受到一股,因果相关的“老朋友”的气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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