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太平道 - 第77章 陈王坠马寻常事
第77章 陈王坠马寻常事
黎明的曙光,照耀在穷苦的村落。树上的符箓,犹自祭奠着逝者。简陋的茅屋中,大贤良师张角缓缓走出,张承负与高道奴侍奉左右。而一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壮汉,已经大步流星,推山倒柱般,跪倒在了大贤良师面前。他头戴一根歪斜的黄巾,声音如鼓,脸上则是悍勇与肃重。
“韦粗人,无他长,唯敢死耳!大贤良师不嫌,韦愿以命相护,以报恩德!”
张承负眼神闪动,打量着这魁梧如熊罴的壮汉,又在他身后的步戟上看了数息。大贤良师张角也有些惊讶,看着这壮汉“樊哙”一样的身形,又看了张承负一眼。接着,他捋了捋短髯,对旁边紧张期待的典大娘,温声安抚道。
“你儿上应凶神,下应凶气,确实不俗!贫道见之,很是欣喜赞叹。我愿收他入太平道,为道中重要护法,随身护卫左右你儿随我离开,大娘可舍得?”
“啊!加入太平道,当随身护法?.”
闻言,典大娘怔了怔,脸上露出惊喜。这“随身护法”一听,就比什么门客、什么游侠高的多了!她连连点头,高兴道。
“舍得,舍得!谢仙师!仙师且把他带走,带在身边时时吩咐,化解他一身的杀气!”
“嗯。贫道会的。”
大贤良师笑了笑,这才又看向雄壮的典韦,正色问道。
“典韦,我太平道以百姓为念,以求太平而相合,并非简单的恩义连接。你可愿入我太平道,跟在我身边,为百姓做些事情?”
“.”
这样的询问,明显超出了典韦的预料,也是他之前从未遇到过的。这二十多岁的粗壮大汉抬起头,看了会大贤良师悲悯宽厚、真诚平静的神色,又看了看村中祭奠的符箓魂幡。好一会后,他才闷声答道。
“韦愿入太平道,随大贤良师做事!我会杀人,大贤良师要我杀谁,我就杀谁。至于救人,我不大会,但可以学.”
“好!好!有向善救人之心,才能化解你这一身杀气,行的长远来,承负,点燃符箓,准备符水!”
大贤良师张角点点头,神色一肃,就在这村中树下,为典韦行了入道的仪式。以魂魄起誓的符水入喉,太平黄天的誓言响起。原本的黄巾被解下,而后大贤良师张角,用符水在典韦的额头上,虚画了个太平符箓,这才又亲自为这壮汉戴上黄巾。
“黄天所鉴!典韦,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太平道的一员了!嗯,你还有什么别的心愿吗?”
“贤师,韦还有几个伴当,想随我一起入伙.嗯,加入太平道!”
“让我瞧瞧。不错,都是些有勇力的壮士!那就让他们跟着你吧!但‘致太平’的道路,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你每日过来寻我一次,跟着弟子们,一起听学半个时辰的‘道经’。嗯,就与承负一起!”
“听学道经?”
雄壮的典韦有些傻眼,没想到加入太平道最先要做的,不是凭借勇力去厮杀,而是学什么道经?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这是真正的“教导”,眼中露出感激。
“是!韦愿从命!”
这一日清晨格外漫长,上午也很是忙碌。直到过了中午,太平道众人才离开了典家村,告别了依依不舍、自发送行的村民,还有虎目含泪的典大娘,踏上了去往豫州颍川郡的西行之路。而众人行了两日,第三天一早,负责守夜和斥候的姜氏三兄弟,就眉头紧锁,向张承负回禀道。
“郎君!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嗯?什么情况?是山间的草贼吗?”
“昨夜有侦骑靠近,远远窥伺我们的篝火。是很娴熟的斥候,还有马,不像是什么草贼。反而像是官军或者世家大族的精锐!”
“娴熟的斥候,有马?”
张承负也紧张起来。他摸了摸背后的大弓,沉吟道。
“我们现在在哪里?”
“郎君,我们一直沿着陈留郡与陈国的边界往西走,刚过了大棘乡,再往前就是圉县,西南边则是阳夏。”
“圉县?难道是圉县蔡氏?还是圉县高氏?”
张承负百思不得其解,这两家世家大族,可都没有这样窥伺行事的道理。但无论如何,得加强斥候戒备,尽量走快一些。
“驾驾驾!.”
在一望无际的河南平原上,太平道一行近百号人,打着“黄天”的旗帜,驾驭着马车,逶迤向西边跋涉。沿途的乡间土路寂寥无人,只有偶尔见到的坟丘与白骨,讲述着这河南乡下的疾苦。不过,从坟丘的数量上来看,却是比兖州的济水两岸要少,路过的村庄虽然穷苦,但似乎还是能勉强过活的。
“嗯?这里是豫州陈国?我们过了州界了?”
太平道众人在一处村庄外歇脚,打听了下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陈国。陈国与陈留郡之间,可不是一条直线分出来的,而是弯弯曲曲、犬牙交错的划分。而大城阳夏就在正南边,据说是夏王太康迁都与安葬的位置,又叫做“太康”。不过,众人并不打算去这座大城看看,只准备继续向西。然而,早就跟踪他们的骑兵,似乎再也不准备等待下去,直接在天边冒了出来!
“驾驾!驾驾!”
四十多名骑兵,如同旋风一般,出现在南方的天际。然后,他们又像是射猎的骑手,发现了捕猎的目标,汹涌的围猎而来!这些骑兵很是森严,许多人都带着弓箭、穿着皮甲、带着马上用的矛。他们远远地开始分散,似乎要围住太平道众人。而为首的一人,更是戴着头盔,穿着一身精致的皮甲,单独提着把大弓奔来!
“哒哒哒!”
“?!大队骑兵?!”
张承负霍然一惊,根本来不及多想。他立刻决断,对近百人的太平道精锐门徒喊道。
“道奴,你带骑兵上马!”
“诺!”
“文则,你带泰山众结阵!”
“诺!”
“典韦,你护好贤师!”
“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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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道众人飞快结阵,在对面的骑兵靠近前,已经围绕着马车,摆出了防守的阵型。而张承负更是深吸口气,用力喝问道。
“我们是太平道路过的信众!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好快的反应!这战阵,很有些模样啊!”
看到这一幕,那提弓领头的首领很有些惊讶。他并不答话,只是用犀利如鹰的目光,扫过背弓指挥的张承负,看过骑马提枪的高道奴,瞧了眼举着步矛的于禁,盯了会扛着步戟的典韦.最后,他才看向被众人护卫在中心的那个老道,冷声厉喝道。
“那老道!你可是乱言祸国的妖道张角!”
“?!”
这一言喊出,张承负眉头一挑,脸色发冷。他立刻就取下了大弓,反手扣了三支箭。而看到他的动作,那策马提弓的首领轻蔑一笑,在马背上也取下了弓。然后,他飞驰飒沓如流星,隔着二三十步的距离,马速稍稍降低,瞄准大贤良师张角的方向,就是凌厉一箭!
“着!”
“?!”
张承负大惊失色,眼中露出冰冷的凶光。而后,他毫不犹豫,竭尽全身力气,拉开一石两钧的大弓,对准那刚刚射箭的骑士,就是凶狠一箭!
“贼人受死!”
“嗖!!”
两支箭矢都如电光般急闪,在空中交错而过!那骑士骑弓的一箭,微微上扬,“嗖”的一下,越过大贤良师张角的上方,正中后面门徒们高举的“黄天”旗帜,精准射中了“天”字!而张承负步弓的那一箭,却如凶狠的蛇咬,瞬息即至,直接射中了来人的坐骑白马!
“律!!”
那白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马腹深深中了一箭,吃痛的四足扬起!而马背上的骑士没有马镫,被这马猛然一甩,直接甩落了马下,重重跌在了泥土里。而这白马吃痛狂飙,直往太平道众人的队伍奔来,俨然是朝着队伍中大旗的方向。而张承负尚未来得及射出第二箭,就听到典韦一声大吼。
“中!!”
一把投枪般的手戟,飞过十步的距离,狠狠射中那受惊的奔马!刺目的马血瞬间绽放,强劲的冲撞力让惊马浑身一软!而于禁已经冷肃上前,举着三米的步矛,对着那奔来的马头,就是迅捷凶悍的一刺!
“刺!”
“律!!!”
白马发出最后一声惨嘶,就这样马身一斜,跪着撞到了泥土里,直接折断了马腿!直到这时候,张承负才看到老师平静望来,丝毫无损的样子。他心中松了口气,脸上又是一狠,盯着那落马的首领,飞快对高道奴道。
“道奴,一起去抓那射箭的贼人!他是骑队的头领,擒贼先擒王!”
“于禁,带人随我一起上前!”
“诺!”
高道奴飞马上前,斜斜提着长矛,直奔那落马的首领而去。而那骑士穿着皮甲,马术惊人,在坠马时主动卸了力,似乎摔得并不重。他晕头转向的从泥地上爬起,第一时间去摸着了骑射的角弓,第二瞬才抬起头,看到了迎面冲来、提着长矛的高道奴。而后面的几名骑兵大惊失色,一边飞马奔来,一边焦急喊道。
“殿下!殿下!”
“不可伤了殿下!”
“救殿下!”
这“殿下”二字一出,高道奴眉头一扬,探出的长矛就卸了些力气。他只是猛然一挑,挑飞了那坠马首领的头盔,露出一张惊讶的、并不年轻的脸。
“你竟敢?!”
“砰!”
高道奴调转矛杆,给了那年长首领一棍,打得他头晕眼。紧接着,他看了眼快步奔来的于禁、张承负,就迎上急着赶来的两名骑兵。他在马背上凌厉出手,把这两人死死挡住,抬手又把一人扫下了马!而在他身后,于禁已经势大力沉,一把抓住了那落马的年长首领,正要把对方往太平道的队伍处拖回!
“停手!停手!!”
“尔等怎敢如此无礼?!这是陈王!”
“万万不可伤了陈王!”
“陈王?!你是陈王?为何要偷袭大贤良师?!”
闻言,张承负眉头一扬,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落马首领。这首领头发散乱,头盔挑落,露出一张四十岁的雍容面孔。仔细看去,他露出的牙齿,也是齐整未曾磨损的样子,明显平日里吃得是精粮。而眼下,他虽然被于禁抓住,但脸上却没显出什么恐惧,只是有些失了颜面的难看。
“不错!孤就是陈王!孤并未偷袭大贤良师!孤只是.咳,只是射那面‘黄天’大旗而已!否则,以孤的射术,这么近的距离,又怎么可能失手?”
紧接着,陈王轻咳一声,故作惊奇,盯着张承负,绕开话题道。
“咳!刚才是你,一箭射中了孤的奔马?我看你年纪不大,竟然能开这种重弓,有这种射术?”
“.”
看着这位努力显出镇定的“陈王”,张承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一位诸侯王亲自带着骑兵前来,如单挑的勇将般前出骑射,射的还是太平道的大旗?这未免有些太过于
“你这勇士,骑术和枪术都很不错啊?看你这面孔,是混血的胡人?”
见张承负不答,陈王“镇定自若”的笑了笑,又看向高道奴问话。高道奴默然无语,他又去看向于禁,笑道。
“你这长矛使得也不错!很有种千锤百炼的味道。是泰山一带的枪术?你是泰山山民出身吗?.嗯,还有那边投戟的虎士!他那一手也不错!”
“咦!你们这一个两个,怎么都像是木头石头,一声不吭?”
于禁面如山石,一样没有回话,只是死死扣住这陈王的胳膊。而张承负默了默,看了眼被自己、高道奴、于禁,还有赶来的典韦,被足足四个“猛将”围在中间、依然神情自如的陈王刘宠。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精铁短刀的刀柄,又飞快松了开来。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陈国的封地内,对这陈王真的下死手。只是对方这行事的风格,也太过于“勇烈”了吧?
数十步外,陈王带来的骑兵们,也不弄什么分散包围、如同围猎的把戏了。他们紧张的一齐向前,隔着十几二十步,乌压压的簇拥成一团!只是顾忌陈王落在了对面手中,没敢直接动手来抢。而看着这互相对峙的情形,后方的大贤良师张角轻叹一声,上前行礼道。
“贫道巨鹿张角。不知陈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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