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青葱岁月 - 第326章 夜宵摊上的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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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6章 夜宵摊上的释怀
    华逸尘衝著宴会厅里的眾人,仰头饮尽一杯酒。
    忽如起来的禁令震盪人心,但碍於当下的场合,隨后的现场又回到了属於发布会晚宴的气氛。
    只是在这层气氛之下,浮动的心绪在各处交织和蔓延,无形之中给华逸尘附加了一层神秘的滤镜。
    华逸尘的內心也波澜不定,他在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绪,只是此消息卡在这样的时刻所带来的衝击过大,不断翻涌的心头始终平静不下来。
    参与晚宴的嘉宾们也不给他平静的时间,风波被压在现场热烈氛围之下后,
    接二连三的人继续来头桌敬酒。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好似都没有变化。
    但从敬酒者更低姿態的细微情况来看,变化又发生得很快。
    “华总,我是寧浩,《疯狂的石头》是我的电影,希望以后能多指教。”
    “华总,这位是我新艺人余少群,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能给他个展示的机会。”
    比起白天发布会留影现场的追捧,和刚才资本老板们的恭维,此刻的华逸尘如同续上了一把“火”,声势的范围扩散得更大、更深刻了。
    就在这样的围捧和恭维中,华逸尘也有点迷失自己,推杯换盏得不亦乐乎。
    就一天发布会,又来个禁令消息,短时间內的行业地位一而再的飆升,任谁都会飘。
    直到一阵手机铃声的响起,才让华逸尘的飘忽心绪得到转移和制止。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眉头在异的神色中挑起。
    没有想到,是何国华的电话。
    “华总。”
    “何总?”
    “华总那边如此喧闹,是在庆祝髮布会的盛大召开,还是在庆祝我的禁令?
    ”
    华逸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如在喉般哑然无言,內心刚还膨胀的波动也陡然止住。
    “华总如果没喝多的话,有空出来吃顿夜宵吗?”
    华逸尘一,没想到何国华会提出这个邀请。
    “今天我生日,年年来祝贺的朋友也约不出来几个。
    约好了晚上吃个夜宵,那禁令一出来又都找藉口不来了。
    点了好多烧烤和菜一个人吃不完,华总来吗?”
    今天一天发生的变化太多,不断更替的情绪本就让华逸尘的內心压抑著混乱。
    而何国华的不按常理的邀请,和这番不合常理的话,让他原本就混乱的心绪变得更为难以言喻。
    华逸尘沉默,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出於何种原因,在他心想不可能再发生交集的局面中,开口说道:“在哪,我来陪你。”
    凌晨的夜市喧闹,一辆计程车缓停在路边。
    安茜付了车费,和华逸尘下车离去。
    大排档式的街区门店,很多餐桌都摆在门店外的街上。
    每一桌都热热闹闹的,唯有远离中间地带最边缘的一桌,何国华孤零零的在喝闷酒。
    回想上次私下见面,他还专门找了个极尽奢华的高档茶馆。
    这前后一月都不到,他吃个夜宵却选择在这般普通的地方。
    这两幅画面,好似揭露了他的心境变化和心理落差。
    华逸尘和安茜见状,心里头亦有一股难言的滋味。
    “华总,安总,请坐。”何国华招招手,笑著问道,“没耽误二位的事吧?”
    “没有,都散场了,安排好了我们才来的。”安茜回话。
    何国华微微頜首,说道:“就隨便找了个地方,隨便点了些东西,两位可別嫌弃。”
    “哪有。”华逸尘道,和安茜在塑料靠椅上坐下。
    “吃东西,別客气。”何国华递去两瓶啤酒,说道:“生日虽然已经过了时间了,但没想到华总还是来了,也未曾想过能来给我庆生的是华总,也只有华总和安总两位。”
    华逸尘和安茜微微笑著不语,各自开著啤酒盖。
    待倒了一杯酒,两口子和他碰了一杯。
    何国华饮尽,说道:“说来也奇怪,在没一个所谓的朋友来捧场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华总,想和你喝杯酒,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打不相识吧。”华逸尘道。
    “好像是。”何国华点头,“本来是想约几个人出来谈谈心,这心里的事不吐不快。”
    华逸尘和悦道:“这不是约出来了么,何总愿意的话,我陪你聊,或者我听你讲。”
    何国华眼中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而后又慢慢隱去,思了一会儿,似是在组织语言。
    两个男人的交流,安茜不准备插话,自顾自地吃著烤串和菜餚,在旁坐以聆听。
    何国华拿起一杯酒一口乾,放下杯子便是说道:“1994年,我受张宝泉的邀请加入今典集团,当时还不是集团,还只是一家发展尚可的个体公司。”
    华逸尘点了点头,继续听他说:“那个年代,受到时代红利扶持发家的房產那叫一个多啊,每个省都有那么几家在那个年代中发展起来的。
    房產不好搞,国土局、城乡建设局、发改委、银行等等,要打交道的人和事太多了。
    最主要是在那个年代浪潮中,全国各地冒出来的房產商都在搞关係。”
    何国华摇了摇头,“竞爭不过,没一个好项目到手,用不了几年今典公司就会折戟沉沙。”
    华逸尘吃了口菜,放下筷子继续听他讲。
    只见何国华拍了下桌子,刚才还感慨的脸色忽然激情了起来。
    他骄傲地看著华逸尘,说道:“我给张宝泉出了个主意,让他走文化与旅游房產路线。”
    说罢,他开心地“嘿”了一声,“华总你猜怎么著?通了!”
    华逸尘配合他的言辞,脸上掀起抹微笑。
    何国华自我光荣地说道:“在当时推行的文化建设政策下,搞文化与旅游,
    即便涉及房產,核心关口是在文化单位,而不在国土局那些单位。
    只要文化单位批条了,国土局那边一路绿灯,因为要配合文化方面的政策。”
    何国华摊了摊手,说道:“而当时搞文化与旅游房產的才几个人?就拿电影院来说,那时候全国才几家电影院?市场还很空白。
    正因为选对了路,选择了一条没有什么竞爭的路,今典公司从文化馆、剧院、少年宫开始,一路被扶持,全都是政府项目。
    而后再往大了搞,衍生出一系列农家院、度假村、旅游景区建设等板块。
    很多项目看起来都不赚钱,都由於是政府扶持的,有实实在在的文化与旅游价值。
    凭此上市操盘吸金,才有了如今资產估值五六百亿的今典集团。”
    华逸尘微微点头,佩服道:“何总高明。”
    何国华连连摇头,摆了摆手道:“我不高明,就提了个主意而已,做决策、
    打通关係和实施方案的人都是张宝泉。
    他是个人物,很有魄力,脑子也转得快,把握髮財的时机也很精准。”
    说著,他沉默了几秒,缓缓道:“也很够兄弟,一起撒过尿,一起泡过妞,
    一起打过人,也一起扛过枪。”
    何国华怕华逸尘不信,补充道:“是真的枪。”
    华逸尘眼角上扬,轻点了下额头,表示理解那个年代的情况。
    不过,他心中有点不对味。
    这何国华说了这几番话,听起来是一段激情岁月,但放在当下这个局面中就很难评。
    “就这样到了03年,数字电影的內部试行,文化口领导的只言片语,让我们看到了开拓集团事业板块的另一个风口,也就是数字影院。”何国华道。
    华逸尘抬了抬眉,打趣道:“难怪华夏今典能成为第一家民营院线,好傢伙,05年出的政策,03年就得到情报了,像万达和大地他们都还要临时准备。”
    何国华轻轻一笑,“华总不一样?专利还没申请,估计就已经得到大概结果了,是吧?”
    华逸尘和安茜听了,脸上不禁透出一丝尷尬。
    何国华不理会,接著说道:“当05年政策推行后,我就被张宝泉调到院线事业群,主导院线的发展。
    虽然有提前准备,但新兴行业也不是那么好发展的,数字电影的稀缺,是阻碍发展的最大因素。
    没办法,只能从最赚钱的金融角度出发,满足各环节资本的既得利益,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批量生產出数字电影,从而来补充华夏今典院线爆发式扩张的核心內容空白。
    不然,没这几年批量製造的电影,给观眾带来新鲜感並让他们走进影院,如今华夏今典70家影院起码要倒闭一半。”
    安茜点了下头,吃了一口羊肉串。
    如万达和大地,背靠房產大集团,到如今却只有一二十家数字影院,或许牵扯背后房產的发展战略,但只从影视行情来看,也就是因为数字电影少的原因。
    传统影院隔几天就有新片吸引观眾,数字影院一个月就那三四部电影,带来的收入少,那影院的发展数量自然要控制在一个范围內来保证不亏。
    而华夏今典靠金融手段批量激活出片源,在自有体系中实现了有利循环,才能在行业发展初期、市场还较为空白的阶段爆出70家影院的规模。
    何国华道:“我也清楚,靠金融手段爆发行量,影片质量註定不行,產业链缺乏有力的放映內核,而华总的专利带来如此好的市场效果,正好就能填补华夏今典所欠缺的这个发展內核。”
    “所以就侵权了。”华逸尘道。
    “那时候谁知道侵权呢。”何国华嘆了口气,说道:“不管如何,反正都是输得一败涂地,输给了华总你。”
    华逸尘摇了摇头,“正如今典集团当初走进了文化房產这个巨大风口上,享受了同行无法享受到的大红利。
    而我,我爱人,还有安华,也只是凭一份运势走到了文化行业的又一个风口上罢了。
    所以,你没输,我也没贏,棋子又哪有讲输贏的道理?
    就事论事,你只是惜败於这个时代,不是输给了我。”
    何国华和华逸尘相视了几秒,隨后相视一笑。
    他端起杯子道,“华总,我敬你。”
    这一个“敬”字好似別有一番意味,让看著两个男人碰杯的安茜,隱隱感觉他们之间仿佛生出了某些难以言语的变化。
    而这段时间以来,华逸尘心中都有个结。
    这个结,就是造成他在昨天大丰收之日,万分高兴之中依然有一丝纠结的主因。
    现在,华逸尘终於找到了这个结症是什么了。
    一月份院线成立发布会上,他面向行业的时候只是个崭露头角的资本。
    就短短四个月的时间过去,昨天的发布会加上天降般的禁令造成的误会,让他转瞬间好似就踏上了行业之巔。
    而这一切,都是踩在何国华的身上前进的。
    然而,这又是在时代的大势下推动的结果。
    他胜之不武。
    这就是他的结症,总感觉心里头堵了一口气。
    直到和何国华碰了这杯酒,心中的结才开始鬆动,堵的那口气才开始散去,
    对於享受到的红利与虚荣不再纠结。
    他也明白了,何国华的生日,朋友请不到却来请他这个“敌人”的原因。
    两个人都是棋盘中的棋子,虽然何国华是弃子,但本质上是同类。
    兴许就是因为如此,何国华才会找他喝酒,找他聊天。
    这无关恩怨是非,更像是江湖中立场不同的侠客,在一场比武中分出胜负並看清形势后,不打不相识下想要交流的情结与意气。
    何为侠?或许当下这个碰杯一笑的局面可以称之。
    而於华逸尘个人而言,整盘棋局在此刻属於他的部分才算真正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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