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葫:悟空 - 第37章 菜园藏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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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宝恭恭敬敬地站在兴教寺山门前,双手合十,一直目送著张仪騫三人的身影拐进官道,渐渐消失不见。他刚要转身回寺里去,就听见菜园那边传来“扑通”一声闷响,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什么重物摔倒了。如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赶忙顺著声音的方向跑过去查看。
    等他跑到菜园,好傢伙,眼前的景象让他哭笑不得。只见玄燁和尚撅著个大屁股,整个儿栽进了白菜畦里,僧袍上沾满了湿漉漉的泥浆,糊得一块一块的,狼狈极了。玄燁和尚一边手忙脚乱地挣扎著想爬起来,一边还扯著嗓子大喊:“如宝快来!这只金龟子要逃到隔壁黄瓜架了!”他左手高高举著个竹筒,右手攥著一把蔫巴的艾草,腰间掛著的龟甲上“慈恩寺监院”几个字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谁能想到,这位法相宗的当代掌门,放著好好的佛门清修不搞,居然在菜园子里跟一只金龟子较上劲了,寺里还养著会发光的天牛、会吐泡泡的蟾蜍,活脱脱像个没长大的老顽童。
    张仪騫这会儿正蹲在寺外的老槐树上,把这一幕瞧得真真切切,忍不住偷笑起来。他心里直犯嘀咕:“这玄燁和尚可真是有意思,哪像个高僧大德啊,倒像个贪玩的孩子。”他眼睛滴溜溜地转,看著玄燁和尚在菜园里折腾,突然觉得这菜园好像有点不一样。那些蔬菜长得格外茂盛,绿油油的,透著一股灵气,就好像被施了什么法术似的,说不定这里头藏著什么秘密呢。
    “师父,这是今日要誊抄的《瑜伽师地论》......”如宝捧著经卷,一路小跑来到水井边,累得气喘吁吁,话还没说完,就被玄燁和尚一把拽著蹲下了。“快看!这只蚯蚓能吞下整片桑叶!”玄燁和尚兴奋地指著地上的蚯蚓,眼睛里闪烁著好奇的光芒,那模样,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完全把誊抄经卷的事儿拋到了九霄云外。
    如宝无奈地嘆了口气,心里想著:“师父啊师父,您就知道玩这些小虫子,这经卷什么时候才能誊抄完呀。”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蹲在一旁,看著玄燁和尚摆弄那些小玩意儿。
    “玄燁师弟好雅兴啊。”就在这时,一个洪钟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眾人抬眼望去,只见兴教寺主持智海法师正慢悠悠地踏著满地菜叶走来,身后还跟著四个抬著鎏金茶具的小沙弥。智海法师的袈裟上绣著精美的八宝纹,每走一步,那八宝纹都好像在闪闪发光,震得菜园篱笆簌簌作响,威风得很。
    玄燁和尚听到声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忙用僧袍擦了擦满是泥土的石桌,脸上挤出尷尬的笑容:“智海师兄说笑了,贫僧这就煮茶。”说著,他从角落里摸出一个缺了角的粗陶风炉,那风炉看起来破旧不堪,炉身上还有不少烟燻火燎的痕跡,黑漆漆的。玄燁和尚也不在意,往炉膛里塞了把干艾草,就想点火煮茶。
    智海法师瞥了一眼冒著黑烟的破炉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但还是强忍著说道:“当今天下佛教宗派林立,师弟以为哪个宗派最厉害呢?”这问题一出,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一下子激起了千层浪。
    玄燁眼睛一亮,来了兴致,掰著手指头说道:“禪宗讲究顿悟成佛,老百姓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道理简单好懂,您瞧瞧,岭南那边的香火可旺了!”
    智海法师一听,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顿悟?就他们说的,砍柴做饭也能成佛?我看吶,这就是懒人找的藉口!也就那些连《金刚经》都读不通的愚夫愚妇才信这个!”
    玄燁也不生气,接著说道:“那真言宗也挺厉害的呀,他们能用咒语驱邪治病,长安城里还有高僧表演过『口吐莲』的神通呢!”
    智海法师撇了撇嘴,说道:“装神弄鬼!不就是拿梵文咒语嚇唬老百姓嘛,跟那些跳大神的巫婆有啥区別?”
    玄燁摸了摸鼻子,继续道:“华严宗把三千世界说得像琉璃盏般精妙,好多读书人都爱研究他们的理论。”
    智海法师摆了摆手,说道:“故弄玄虚!又是『一一世界』又是『十玄门』,绕来绕去,不就是为了显摆学问?”
    玄燁笑了笑,又说:“净土宗也不错呀,念句佛號就能往生极乐,连不识字的老婆婆都会念『阿弥陀佛』。”
    智海法师哼了一声,说道:“等死宗!天天躺著念佛就想上西天?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玄燁挠了挠头,说道:“律宗规矩森严,连吃饭睡觉都有五百条戒律,僧人们都挺敬重他们的。”
    智海法师不屑地说:“木头人宗!整天盯著『过午不食』『走路不踩虫』,把好好的佛门修成衙门了!”
    说完这些,智海法师挺了挺胸膛,大声说道:“依我看,最厉害的当属咱法相宗!”
    玄燁和尚被这惊雷般的话嚇得手一抖,“哐当”一声,茶盘摔得粉碎。他赶紧蹲下身子去捡碎瓷片,嘴里念叨著:“师兄慎言!法相宗早就没落到不行了,贫僧只想守著师父留下的贝叶经......”就在他捡碎瓷片的时候,袖中滑出半卷《解深密经疏》。
    张仪騫在树上看得真切,那经卷边角沾著新鲜墨跡。悟空残魂在识海里大笑起来:“这禿驴装得还挺像!肯定有什么猫腻,说不定这法相宗的事儿没那么简单。”
    张仪騫心想:“我看这智海法师虽是兴教寺主持,倒有几分官员的做派,莫不是来监视法相宗这师徒俩的?”
    “如宝师弟!”张仪騫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原来是槐树坡的癩头和尚从墙头翻了进来,光头上还沾著几朵槐,看起来十分滑稽。
    “贫僧思来想去,要学法相宗!”癩头和尚大声说道,脸上带著坚定的神色。如宝看到癩头和尚,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掏出一把檀木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成唯识论说,五种姓决定成佛与否。依师兄根器......”算珠突然崩散满地,如宝惊讶地说道:“师兄属无种姓,成不得佛。”
    “放屁!”癩头和尚一听这话,顿时跳脚大骂起来,“涅槃经说眾生都有佛性!怎么到了你这儿,我就成无种姓了?”他气得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两个铜铃。
    “那是如来藏思想,”如宝认真地掰著手指解释道,“法相宗依据解深密经提出五性各別说,和涅槃经的说法不一样。”他努力想让癩头和尚明白其中的道理,可癩头和尚根本不听。
    两人越吵越凶,癩头和尚最后抄起扫帚,作势要打人。玄燁和尚趁机喊道:“如宝!去把藏经阁经书晒一晒!”如宝一听,赶紧转身跑开了,癩头和尚则追著如宝跑出了三里地,菜园里终於安静了下来。
    辩机残魂望著菜园,忍不住嘆息道:“没想到法相宗落到这步田地......曾经的辉煌没了,真是让人感慨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仿佛想起了法相宗曾经的鼎盛时期。
    悟空翘著二郎腿,在识海里嗑著瓜子,不屑地说道:“当年玄奘老儿非说『万法唯识』,现在连个抬槓和尚都管不住。哼,这法相宗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一边说,一边把瓜子壳吐得到处都是。
    “大圣岂不闻『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辩机残魂突然较起真来,“阿赖耶识能藏一切种子,是万法的根源,简单来说呢,就是咱心里想啥,这世间万物就会跟著变啥,这里面的道理可深奥了......”他想给悟空解释法相宗的理论。
    “打住!”悟空把瓜子壳砸向辩机残魂,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这些和尚就爱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当年要不是紧箍咒,俺老孙才不听你们囉嗦呢!”他一想到紧箍咒,心里就来气,忍不住挥舞著金箍棒虚影。
    待眾人散去,玄燁独坐菜园。玄燁和尚佝僂身影突然挺直如松,起了一卦,“坎上离下,水火未济......”玄燁望著水渍卦象喃喃,突然惊醒般踢翻木桶:“哎呀白菜要淹死啦!”
    张仪騫在树梢看得真切,玄燁扶起木桶时,信手摘叶掷向偷食田鼠,菜叶幻化出千目,射出金光,將田鼠嚇跑。悟空在识海冷笑:“这禿驴的唯识修为,早破第八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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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灵1/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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