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 第112章 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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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问心无愧
    回程路上,到了宣州昭亭山,陈绍犒赏三军。
    此番出战,辛苦是辛苦了一点,但是收获颇丰。
    减员也大部分都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水土不服,疾病带走了一些士卒。
    人人脸上都有喜色。
    节帅是真不含糊,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想要正军纪,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做到这两点,便能树立绝对的威望。军纪军风,就会随着你的想法而变。
    吃谁的饷,听谁的话,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有的人既想喝兵血,又想让手下为你卖命,纯属是异想天开。
    天色渐晚,陈绍见前面有一间寺庙,便下令在寺庙内歇息。
    寺庙不大,简陋的房间里,摆上了些被褥,陈绍和四个亲兵挤在一间房中。
    众将士在后山生火造饭。
    和尚们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后来饿的不行了,纷纷上前讨口粥喝。
    陈绍好奇地问道:“你们这里没有香火么?”
    老和尚脸一垮,“往日里还是有的,最近不是闹朱.”说到这里,他突然记起这是朝廷的武将,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说话。
    陈绍明白,他说的是朱勔。
    这王八蛋确实把江南折腾的够呛。
    但是究其原因,还是赵佶的事。
    他的默许和纵容,才让下面的人如此放肆。
    为了自己那点小爱好,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受“应奉局’和‘石纲’的搜刮盘剥,江南家破人亡的数不胜数。
    这次方腊举事,一大半的责任,在朱勔父子身上。
    这孙子在苏州设置“应奉局“,为赵佶搜罗江南地区的奇异石,通过水路运到京城,这就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石纲“。
    借进献“神运昭功石”(巨型太湖石),直接获封“磐固侯”,官至威远节度使,成为东南实际控制者。
    西北多少人拼杀了几辈子,也捞不着封侯,人家进献一块石头就行。
    就这种皇帝,还指望江山永固?
    他的所作所为,绝对配得上他的结局,甚至说便宜他了。
    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朱勔父子也没有死,只是免去了他在江南的权力。
    其实要不是方腊,朱勔早就是东南的土皇帝了,他比陈绍更早割据。
    私设“亲兵数千”,地方官需跪拜其手书“勔”字,事实上已经形成独立于朝廷的武装力量。
    劫占漕运船队,毁桥梁、拆城门运巨石。方腊能打下那么多州县,一大半都是因为他把城墙拆了。
    家族子弟遍据州府官职,时称“东南小朝廷”,让江南司法腐败,冤狱横行!
    直到后来,靖康之耻前夕,被逼到绝路的赵宋,为了平息民愤,才开始清算朱勔。
    那时候抄没家产时,记载是“金银珠宝累月不绝”,几个月也搬不完.
    眼看这位将军,赏了一些粥饭,老和尚吃完之后,恭恭敬敬地说道:“敢问将军姓名,贫僧愿带寺里僧众,为将军祈福,愿佛祖保佑将军,功名利禄、福寿绵长。”
    陈绍哈哈一笑,“佛祖他老人家讲的是四大皆空,要把凡尘俗世的欲望全部抛却,我又怎么会在佛前求他老人家满足我自己的欲望呢。”
    “在佛寺中,只求看清自己的欲望,不被它所掌控,便可以了.其他的,不求也罢。”
    老和尚大拍马屁,说陈绍有慧根,说不定是金刚转世。
    陈绍懒得跟他废话,回到厢房歇息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赶路。
    老和尚却很守信,依然带着众僧,连夜为陈绍祈福。
    四月时候,陈绍率兵回到鄜延路,特意去鄜州见姑母。
    因为他的原因,陈月仙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隐隐有成为正妻的意思。
    她自己也不甚在意,在刘府这些年,她早就看透了一些事情。
    陈绍如今是定难五州之主,又是种家女婿,到了刘府他们不敢怠慢。
    刘延庆父子都出征在外,刘延庆的族叔亲自来接待陈绍,寒暄几句之后,便去寻姑母说话。
    刘光烈此时在汴梁,为陈绍办事,陈月仙身边有些孤独。
    见了陈绍之后,她叹了口气,说道:“绍哥儿,晒黑了。”
    陈绍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根本不复以前见到自己的欢喜,便疑心是在府上受了委屈。
    这种事,他还真不好管,别管你什么官位,在这段关系里,你只是个晚辈而已。
    他只能旁敲侧击,询问她在府上如何。
    陈月仙坐在桌前,看了一眼案上的粥菜等食物,抓了一张麦饼递给他,“绍哥儿,你在外面折腾出好大的事业,但是”
    “我总听人说,朝廷是容不下两个西夏的,你可是咱们陈家的独苗,到如今连个子嗣也没留下.”
    说着说着,话里便有了些埋怨的意思,陈绍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突然,陈月仙压低了声音,说道:“邵哥儿,等你的妾室有了身孕,就送到我这里来,咱们暂且瞒住.”
    陈绍有点无语了,好像自己马上要被砍头一样。
    刘府毕竟是西北将门,对这种事比较敏感,看来他们也都不看好自己。
    毕竟没有人知道,看上去鲜着锦、烈火烹油的大宋,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
    陈绍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没法叫她放心,只能是随口应付。
    气氛有些沉重,让陈绍觉得,自己好像在吃自己的席。
    如今就是自己葬礼一般。
    在刘府待了一天,陈绍就继续启程。
    到了陕西诸路,陈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沿途的西军瞧见自己的人马满载而归,眼睛里都有些嫉妒。
    ——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四月,人间桃杏纷飞时节,陈绍回到了宥州。
    城门口已聚集了州府所有官吏和许多武将,甚至还有不少百姓,也不知道是自愿的,还是被驱赶来捧场的。
    不过这里于陈绍而言确实非常特别,有一种久别归故乡的感觉。
    他算是凯旋而归,所以人群中也透着一股喜气。
    陈绍和众人寒暄一阵,便赶回自己的府邸,尽管很想李师师,但是他还是先去了种灵溪的宅子。
    夫妻俩客客气气,互相问候了几句。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挂念陈绍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陈绍拿出一些从杭州带回来的礼物,柔声安慰了几句,主动拉了拉小手。
    种灵溪顿时有些警觉,抿着嘴道:“你是不是.又想戳我。”
    陈绍又好笑又好气,拧了她一下,种灵溪可怜巴巴,一脸无辜地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有点疼。”
    陈绍笑道:“有你求着我的时候。”
    种灵溪翻了个白眼,起身就把他往外推。
    此举正合陈绍之意,出了厅,走过曲廊,绕过假山,穿过园,便到了西厢厨房。
    还没走到一半,就看见一个娇俏身影,站在长庑里。
    瞧见陈绍过来,她眼里先是有些惊喜,随即又泛起幽怨。
    陈绍也有些意外,上前搂住她的纤腰,在脸颊上香了一口,问道:“春桃,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人家听说你回来了,就知道你肯定先去找姐姐,不去找我。那我就在这里堵着你,看谁先见着!”
    陈绍哈哈一笑,揉了揉她的小屁股,道:“有点小聪明,全用在我这里了。”
    “那当然了!”春桃笑嘻嘻地说道:“你想我没?”
    “想了想了。”
    春桃在他怀里磨蹭了一会,说道:“快去吧,人家再不放你走,你该在心里生气了。”
    陈绍拽住了她,笑道:“你跟我一起去,咱们好久没见了,今晚一起聚聚。”
    他心里虽然有点害怕李师师不接受,但是又觉得上次她好像默许了。
    自己打了几个月仗,享受享受怎么了?
    带着春桃来到李师师的院子。
    得知陈绍今天回来,李师师一早就起来准备。
    穿着青色的窄袍,她的头上梳着发髻、戴着一顶玄色网巾,身上也没甚么饰物。
    外面看上去很素净,但是里面却特意穿了一件艳丽的亵衣。
    她漂亮的桃心脸上,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愈发妩媚了,那张圆润的鹅蛋脸仿佛精心雕琢的玉石一般,身段也似乎更加玲珑有致,胸脯和髋部都更圆润了。
    见陈绍身后还跟着妹妹春桃,李师师稍微有些不开心,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她亲自弯腰,给陈绍换了一身衣裳,问道:“郎君去环环那里了么?”
    “去过了。”
    “那就好。”
    春桃觉得有些委屈,姐姐故意不和自己说话,陈大哥也只顾着和她说话,没有理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在隔着一张空椅子的位置上落座,臀只坐到了一点,似乎随时都要站起来离开。
    眼看这俩人,当着她的面,亲昵地动作不断。
    春桃手指紧紧捏着腿上的袍服料子、悄悄地反复揉捏,本来熨得很平整的衣料已经出现了许多细小的皱褶,心里不舍得骂陈大哥,一个劲骂自己姐姐。
    陈绍从怀里,掏出一个念珠来,递到李师师手里,说道:“那年在汴梁,我答应你每个元旦都陪你守岁,没想到第一个就食言了。”
    李师师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守岁那天,我在富阳附近的庙里,为你求了一个手串。”
    李师师有些感动,心中暖暖的,又怕在妹妹面前哭了出来,转过头笑道:“郎君有心了。”
    春桃咬着嘴唇,心里如同咬破了葡萄,酸溜溜的难受到心口。
    丫鬟们在桌上摆满了菜肴之后,陈绍坐到春桃跟前,拍了拍身边的座位,“你来这里。”
    李师师只好坐下。
    陈绍一手搂着一个,说道:“今晚春桃留下,咱们三个大被同眠,你们一起伺候我!”
    陈绍说的理直气壮,让姐妹两个都有些诧异。
    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的这么大声的
    沉默了好一会,李师师才笑道:“郎君真是没脸没皮。”
    “反正我疼你们的心都是真的,我问心无愧!”
    ——
    汴梁城中。
    高俅高太尉的府邸,就在城南曲院街左近。
    高俅掌禁军多年,是真的见识过禁军庞大体量所带来的利益的,手中银钱都如大河流淌,一般滚滚而过。
    虽然他不像水浒传里所说,是个彻头彻尾的奸臣,传统意义上的北宋六贼也并没有把他算进去。
    说到底,他就是赵佶潜邸当中使用出来的私人奴仆,因为得主人赵佶的宠信,而一飞冲天。
    事实上,他为人循默谨慎,无大本事,也无大过恶。
    当然,他肯定不是什么廉洁的官儿,没少贪!
    这十余年下来,将自家赐第经营得气象万千,不亚于金梁桥街的蔡太师的宅邸。
    放在年前,新年前后,高太尉的宅子前,肯定是车马如龙。
    等候传见的访客熙熙攘攘。
    禁军那些将门之家本来就是豪富,而且也没那么多官声上的忌惮,送礼都是明目张胆的。
    加上将门当中出的驸马都尉也不少,行事豪阔比起文臣士大夫犹有过之。
    高俅为赵佶掌禁军,这是皇帝对他的充分信任,毕竟是家奴。
    高俅也很明白,所以也下了功夫,结纳这些禁军将门中人。
    刚得官时,每日里宅邸内都要开宴数处,到夜深不散。
    丝竹之声,远远传出,宅中高楼灯火通明,宛若神仙雅集,多有汴梁名妓歌舞。
    到了今年,一切都不一样了。
    高太尉府邸前,就是一片冷清寥落。守门的军汉门子抱着袖子在那里打瞌睡。
    拴马桩一排排的立在门口,空荡荡的都生起了青苔,早已不复往日气象。
    说到底,你高俅不是禁军将门出身,并无根基,全靠赵佶宠信。
    如今皇帝要整饬禁军了,你这里已经没用了,难道你敢去劝自家主子改主意?
    禁军世家这些人,最是势力,见你没有了用处,谁还来上门巴结。
    就在这一片冷清当中,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之声。
    转眼之间就看见太尉高俅在十几名从人簇拥之下直走到大门口来,看着几个军汉和当值门政在那里打瞌睡。
    高俅虽然恼怒,但是他今日心中有事,哼了一声并没说什么。
    而且他也能理解,毕竟是苦日子出身,有一说一,高俅为人还算宽厚。
    但是他身边豪奴却已经喝骂起来:“一帮囚攮村鸟,当值恁般不用心!只道是太尉处稍有不顺,就一个个怠慢起来了不成?要知道太尉府还是军法治家,一个个拿下来,几十军棍打下来,就让你们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门口当值军汉和门政都跟被烫了一下似的跳起来,站的笔直。
    谁都知道官家要整饬禁军,太尉暂时失了势,但那也是对大人物而言。
    禁军上下都在占役,高俅身为殿帅,还是他们的绝对统帅。
    高俅当殿帅这些年,那真是把他祖宗十八代内有点关系的都给安排了,都在禁军当中挂了名号。
    有的还有小军官的出身,领着大宋衣粮为太尉府奔走执役,虽然这一系的班底,将来被那些根深蒂固的禁军将门团体排挤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对付他们这些小兵还是绰绰有余。
    众人站直之后,都在那寻思,这么冷的天,太尉出来作甚?
    高俅却没计较他们偷懒,遣几个身边亲随出外看看,自家就在门口踱步。
    不一会,几个遣出去的小厮忙不迭的从虚掩一角的偏门跳进来,气喘吁吁的对高俅说道:“太尉,蔡太师来了!”
    众人一听,纷纷咋舌,难怪太尉亲自出来迎接,原来是蔡京要来。
    不多时,门外就听见马蹄声得得,从南而来十几匹来自北地的高头大马,一众矫健随从,簇拥着辆马车而来。
    蔡京来拜访高俅,可谓是给足了面子,但是高俅并不怎么开心。
    蔡京整饬禁军,动的就是他高俅的利益,自己如今的境地,就是因为无法带着禁军世家反抗,才导致禁军世家不拿自己当个事了。
    高俅也确实不敢反抗,因为这件事说到底,是他主子赵佶要干的。
    虽然如此,高俅心底,还是对蔡京有些怨气。
    不过怨归怨,蔡太师名望太大,又是士大夫中的顶流。
    他蔡京才是大宋真正的贵人,大宋立国,就是与士大夫共天下。
    马车上,下来几个侍妾,铺好锦墩地毯,扶着蔡京下来。
    “有劳太尉远迎!”
    高俅也笑得恭谨,老老实实的和蔡京还有随行的几个官员见过礼:“如何当得起蔡相这般客气?高俅不知尊驾要来,一切简慢,还请蔡相恕罪。”
    看着蔡京笑呵呵的表情,高俅心里一阵腻歪。
    记得他刚被罢相时候,明明风烛残年,看着一阵风就吹倒的模样。
    如今重新有了权势,没想到身体又康健了些,果然权势就是灵丹妙药。
    这老狐狸来自己府上,多半没安好心,自己一定要谨慎说话,小心应对。
    万万不能被他当枪使了。
    高俅暗暗提醒自己。
    虽然自己无法给禁军出力,但也决计不能和蔡京一伙,否则如今只是冷落自己的禁军世家,就要暗戳戳开始使坏了。
    高俅执掌禁军十余年,如何不知道这些世家的厉害,他们的爪牙遍布整个汴梁。
    高俅虽然想的很明白,但是看到蔡京那张脸,他就有些发虚。
    总觉得以自己的心机,完全是弄不过这老东西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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