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京 - 第28章 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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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你做的?”马润慈嚇坏了,想到马家只这一个男丁,伸手去抖落著弟弟身上的脏东西,还不住的回头骂裴昭行:“看別人落难你自己笑的欢,简直是不配为人!”
    裴昭行听见这话可一点也不生气,还指著马润慈的弟弟同她说:“这事可赖不了我,我跟你弟弟堵这湖有多深,他支著竹竿自己滑下去了,技不如人他怪谁!”
    马润慈还有些不信,想治裴昭行一个推她弟弟落水的罪名。
    结果马润慈看向弟弟,人家点了点头,气的马润慈狠狠把手帕砸在他身上:“糊涂东西!”
    这话一语双关,既骂了他不该和裴昭行赌这个,也骂了弟弟不懂事,若是在此时反咬裴昭行一口,那就做实了他的罪名。
    不过马润慈也没想那么快放过裴昭行。
    她揪著弟弟的袖子,愤怒道:“他才十三岁多一点,你这样誆骗他是何居心!这是我们老高家的独苗!”
    裴昭行可不上当,將话头转到了年岁上。
    “曹冲六岁可称象,甘罗十二岁可官拜上卿位同宰相,年纪大小又如何?窝囊废活到八十也成不了男子汉,有能耐的自娘胎出生便能背诵诗词手写对子。”裴昭行哼哼一声,得意道:“方才是他主动与我赌这个,我不过是顺势而为同意了,这湖边站著的人也多,哪个瞧见是我害了他?你空口白牙污衊我,我还没冲你嚷嚷呢!”
    马润慈被气的浑身发抖,因为裴昭行方才所指的二人,皆死在十三岁以前,这岂不是在咒她的弟弟!
    “那也是你誆骗了他!知道他年纪小,就不该顺著他赌这个。”
    裴昭行扯过马润慈弟弟的胳膊,將他用力拉到自己的身边,攥著他手腕说:“你自己说清楚!我告诉你,今儿你不能摆平你姐,往日京城內外没一个人和你玩!”
    十三岁正是贪玩的年纪,听见裴昭行这么说,不懂事的孩子自然担心自己失去玩伴,生气的对马润慈说:“姐,你这样做以后传出去了谁还同我玩啊?上一次我与人斗蛐蛐,就是你说怕我中暑,愣是將我拖回家去,与人钓鱼你也不让,爬树你更不许,父亲都没你管的多!”
    在场的人看见这热闹,都笑了起来,裴昭肆却一直看著裴昭行,心里憋著火气。
    等到裴昭行威风够了走过来时,裴昭肆一把夺过他的摺扇,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头顶。
    “大哥你这是干嘛啊!”
    “你可真是有主意,万一那孩子出个什么意外,你能担待的了吗?”
    裴昭行无所谓道:“那湖的深度才將將没过我的头,他真上不来我跳下去救他也来得及,况且他是会水的,能出什么事。”
    “我知你是为了三妹妹好,但不应该如此行事,为梁国公府平白拉了马家这样的仇人。”
    “那马家人本来就看咱们不顺眼,你忘了马国舅在朝堂上给父亲脸色看的事了?”裴昭行也生气的厉害,一摆手说:“妹妹在咱们面前儿被羞辱议论,我想法子替她出气还不成,那我都行了吧!”
    他这一转身,不料撞到了一个人,那人轻呼一声,差点摔在地上。
    裴昭行急忙將人扶住,被扑了个满怀,当他低头看时,才知这人竟然是朱玥。
    裴十柒也嚇了一跳,忙说:“朱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偶然路过,真是不承想。”朱玥怕会有人议论,想要挣脱裴昭行站起来。
    然而她的脚踝方才崴了一下,这会儿正疼的厉害。
    “你这是怎么了?”裴昭行担心把人撞出了问题,便说:“我扶你到凉亭中歇一歇吧。”
    “不用不用。”朱玥一百个拒绝,生怕被人看了去会议论起来,看向裴十柒说:“我与裴姑娘一见如故,就让裴姑娘扶著我过去吧。”
    短短一会儿,两人已见到两回,说没有缘分那是假的。
    夏天的湖边凉亭会比平时凉爽一些,公主府的吃食茶水也都是顶尖儿的,上好的墨玉西瓜一刀切下去,吃起来別提多爽口了。
    二人吃了两块西瓜,又喝了些茶水,看著那兄弟两个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大哥和二哥从前也是这样的,只是大哥留在了老家,日后想见面便难了。人隨著年岁的增长,过去的那些心无芥蒂也便不復存在了。”
    朱玥的这话,让裴十柒听出了问题。
    他们朱家,肯定没有旁人想的那样和睦。
    只是別人家的事她並不好奇,所以並未多问,只是说:“他们两个吵吵闹闹的,瞧著一个不高兴,一个没头脑,倒是有趣。”
    朱玥的眼底暗了一暗,笑著用银签扎起了一块西瓜吃。
    “你的脚怎么样,用不用先回去瞧瞧郎中?”
    “无妨,只是扭到了,坐一会儿就成。”
    说话间,寧寿长公主被大伙儿簇拥著而来,身穿一身金橙色华服,头上戴著亮眼的头冠,头冠上垂下的几缕珍珠流苏在阳光下闪烁著耀眼的光芒,整个人如同一只凤凰飞进了鸟堆里,像是眾星捧月一般,由远及近,恭维庆贺的话縈绕在耳边。
    朱玥陪同裴十柒向寧寿长公主请安,只见寧寿长公主虚抬了一下手,笑的十分隨和:“大家都起来吧。”
    言若敏一个劲儿的缠著李漾春,只为了能往寧寿长公主身边靠一靠,但人家寧寿长公主的身边围满了官员家的夫人,未成亲的公子小姐轻易不敢靠前。
    “这年岁一年比一年渐长,我实在是不愿过这个生辰,劳心劳力不说,还时时刻刻提醒著我又老了一岁。”
    寧寿长公主这话说完,大傢伙似乎打开了话匣子。
    “长公主您保养的多好啊!底子好加上陛下看重,什么好玩意儿您没有,这张脸啊就如同那二八少女,嫩著呢。”
    这拍马屁拍的寧寿长公主十分舒坦。
    她象徵性的抬起手来,指著自己的眼睛:“你看我这眼角,今早看又多了几条皱纹。”
    这下轮到旁人来拍马屁了。
    “长公主誒,您这脸就仿佛那破了壳的鸡蛋,哪里有什么皱纹?不像我们一生操劳命,没您这好福气,皱纹隨著年龄增长多了好几条。”
    对於这种恭维的言辞,寧寿长公主听时间长了,还能笑得出来,仿佛年年都听不腻一般。
    朱玥不由轻声问道:“这帮人的眼神,应该找郎中瞧瞧,离的这么远我都能瞧见她眼底的皱纹。不过说来也是,她今年已经快五十的年纪了,却还能保养成这个样子,的確是不容易。”
    “陛下后宫嬪妃不多,公主也没几位,自然一心扑在这位姐姐身上,什么好东西都捨得送。”裴十柒看了看四周:“先不说了,这些话若是传出去就不好了。”
    寧寿长公主环视四周,眼神落在这些年轻人身上,不免感嘆道:“瞧著这些孩子,心里头也敞亮的很,有些面孔比较熟悉,有些虽有几分陌生,但看著也心生亲近。”
    说话间,就有几个平日里和寧寿长公主走得近的姑娘家,捧著礼盒走近,被寧寿长公主的婢女捧下搁在一边。
    “这是臣女家中收藏的百年老参,对养身最有益处,由晚辈送来庆贺您今日过生辰,还请长公主殿下不嫌粗陋。”
    她才说完,另一个也说道:“父亲听说长公主殿下喜欢瓷器摆件,特意重金请人制了这珐瑯嵌青玉的瓶,贺您福禄寿三星高照,如意吉祥,喜乐平安!”
    寧寿长公主笑的是合不拢嘴,十分喜欢所有人將她簇拥的感觉。
    李漾春作为女儿,自然也要送贺礼的。
    她请建阳帝手写了一个寿字,配上请人制的珊瑚首饰,与寧寿长公主一起在眾人面前上演了一出母慈女孝。
    等到眾人都差不多送完东西说完吉祥话了,裴十柒这才上前一步,跪在寧寿长公主跟前,双手捧起礼盒。
    寧寿长公主看著裴十柒的身影停顿了一下,想不到这扁盒之中究竟能放些什么东西。
    “臣女代表梁国公府,祝长公主殿下寿福康寧,萱挺秀。这是臣女为长公主殿下带来的贺礼。”
    说著,裴十柒將盒子打开,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当寧寿长公主看见那玩意儿的第一眼,眼神之中的惊讶根本藏不住,她连忙发问:“这首饰哪里来的?”
    “这支金孔雀衔珠釵金孔雀衔珠釵,是父亲寻来的,经过多年的打磨它久经风霜,如今应该为它寻一个好归宿。”
    寧寿长公主有些崩坏的神情慢慢恢復,沉声道:“这支首饰,我很喜欢,既然是你送的,那就由你为我戴上吧。”
    眾人听见这话皆是一愣。
    送贺礼的这么多,送首饰的更是不少,昂贵的討巧的应有尽有,寧寿长公主属猪,甚至有一家打了个纯金的小金猪送给她,却都难得到她的青睞。
    如今裴十柒送了支普通釵子就得到了寧寿长公主的青眼,实在令他们没有想到。
    邹萧萧忍不住说道:“普通的玩意儿普通的人,她怎的那么机灵,就成了事儿?”
    身边的马润慈问道:“莫非是你想成什么事儿?”
    “我没有。”邹萧萧抬起下巴,示意马润慈看向裴十柒:“我只是看不惯她罢了。”
    “投其所好,又是多年不来的生面孔,长公主因此才对她有两分好奇罢了,一支首饰算什么,八成回去就摘了,本也不值几个钱,今儿送来的贺礼之中,有的贺礼贵重到她那支破釵子翻几个倍都不止。”
    她们都不知道,裴十柒送的那支釵子,正是送到了寧寿长公主的心坎里。
    裴十柒小心著將釵子为寧寿长公主簪上,就听寧寿长公主问起:“你怎么会有这支金孔雀衔珠釵?”
    现在这种时候,裴十柒不可能实话实说,否则很容易泄露身份。
    於是她装傻道:“父亲常日不再京中,有时候回了京城也是匆匆离开,为您准备寿礼的事便是让臣女负责的。臣女不知这金孔雀衔珠釵有何典故,只听说过曾有一对夫妻拥有过这支釵子,他们二人琴瑟和鸣十分恩爱。”
    寧寿长公主將手里的帕子揪的紧紧的,嘴唇翕动。
    尘封在心底的过去被悄然离开。
    她自幼喜欢苏冶,可惜苏冶连正眼都未看过她一次,当时苏冶向他妻子提亲,便是送的这支金孔雀衔珠釵作为信物。
    当得知这件事后,寧寿长公主既生气又难过,吩咐人打造了好些又是衔珠的釵子,然而无一支令她满意,她想要的,只有苏冶送的那支。
    裴十柒之所以能知道这件事,还是当初参加寧寿长公主的生辰宴时,寧寿长公主拉著她的手和她说话。
    那时她还小,只记得寧寿长公主夸讚她生的像她的父亲苏冶,还问她如果她的母亲不在了,愿不愿意成为寧寿长公主的女儿。
    当时她嚇坏了,挣脱寧寿长公主怀抱的时候,不当心碰掉了一支簪子,她捡起簪子说找父亲赔给寧寿长公主一支,但寧寿长公主却说要想让她父亲赔,就赔那支金孔雀衔珠釵。
    后来她问过这件事,苏冶也告诉了她经过,碰巧苏家抄家时很多东西都充了公,建阳帝又把这些东西赏了下来,兜兜转转金孔雀衔珠釵落在了梁国公的手里。
    裴十柒让梁国公帮忙准备贺礼,谁料梁国公忙得很,又急忙出了京城,打开偌大的库房让她挑选,这支金孔雀衔珠釵便到了寧寿长公主的手里。
    听见裴十柒的话,寧寿长公主的思绪回到现在,抬手摸著那釵子上的金孔雀,嘴角噙著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裴十柒没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就听她说道:“你送的东西我很喜欢,便赏你些什么吧,你想要何物?”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裴十柒抬起头装傻充愣的问:“谢长公主殿下,什么东西都可以吗?”
    寧寿长公主表现的一脸和蔼可亲:“当然,只要我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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