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京 - 第40章 覃轮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寧寿长公主转过头来,满脸都是担忧:“齐通帮我们做过太多事了。”
    “可人压根不是你杀的啊!”
    “只怕是有人借著我的手,想要让齐通害我。”寧寿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未雨绸繆,齐通这人还是除掉的好,以免夜长梦多。”
    瑞王见劝不动寧寿长公主,也只能照办:“好,那我替你除了他。”
    “现在还除不得,齐胤海刚死,还是被人所杀,这件事闹的厉害,若是齐通也死了,事情只会闹的更凶,皇帝也定会追查个仔细。”
    瑞王有些无奈:“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大姐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寧寿长公主思虑许久,最后坐了下来,看著瑞王神经兮兮的说:“齐胤海是齐通唯一的儿子,他的死对齐通打击很大,若是齐通因为太过思念儿子而自然病故,是不是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我明白大姐你的意思了。”瑞王摆了摆手:“让他自然病故压根不是难事,昨日皇兄召他进宫说话,还安慰了他一番,我安插在御书房的人告诉我,齐通的脸色难看的紧,头髮都明显白了许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这明显的病態,或许能为他的死添砖加瓦。”
    “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保证他的死无声无息,不要被人察觉到什么。”
    当天晚上,齐夫人拖著一副病躯来到齐通的院子,进门前擦了擦自己红肿还掛著泪珠的眼睛,强撑著走了进去。
    齐通正在书房看书,可想念儿子的心情让他又一次悲痛起来,手里书上的字仿佛都变成了一种他看不懂的符號,气的他將书扔了出去,差点砸在刚进门的齐夫人身上。
    “老爷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听说几顿饭用的都不多。”齐夫人转头接过婢女手里端著的托盘:“我让厨房做了两道老爷爱吃的菜,多少吃一些吧。”
    “我哪有心情吃!”看著齐夫人凹陷的脸颊,齐通心里更气:“要吃你自己吃吧。”
    齐夫人对他这种態度已经习惯了,她嫁到齐家的这些年,齐通何时对她尊重过。
    她默默的將两道菜和两碗饭摆在桌案上,轻声劝道:“一直这么饿著,身子会出问题的,老爷如今是家里头的顶樑柱,可万不能倒下啊,还是吃一些吧。”
    “我不饿。”齐通狠狠嘆了口气:“陛下让刑部帮忙查胤海的死,可我知晓胤海是如何死的,刑部与他们是同一张嘴,又哪里能真的为胤海查明真相!”
    说话间,齐夫人自己夹了两口菜方才嘴里,如同嚼腊一般默默的吃著,边吃边听齐通说话。
    “早先胤海和长公主有些往来和交情,这我是知道的,没想到胤海稀里糊涂的死在了长公主府,他们那儿的人倒是给拿出个说法啊!这口气咽不下去,我哪里吃得下饭。”
    正说著话,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响,齐通转头看去,只见齐夫人倒在桌案上,已经昏厥过去。
    等郎中再来,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齐夫人是优思太过,骤然大悲,身子扛不住,体质实在太弱,已经病倒了。
    对这一点齐通並不意外,但他还是问道:“这几日我夫人她常常晕厥,当时郎中也没查出还有这些事?”
    郎中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只能试探著说道:“或许是突然这样的。”
    他这般模稜两可,齐通瞬间发现了什么,抓住郎中的手问:“我夫人她是不是中毒了?”
    郎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嚇了一跳,摇著头说:“並未有中毒的跡象,或许好好將养著也就无碍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齐通不再信他,因为齐夫人若是中了毒,他也很快会中毒,这是有人想除掉他们夫妻两个,藉由齐胤海的死,无声无息的抹了他们的脖子。
    这件事让齐通难以坐住,请了宫中的太医为齐夫人诊治,然而太医前脚刚抵达齐家,齐夫人却已经撒手人寰,从吃饭是昏倒一直到死去,连一句话都不曾留下。
    恐惧和愤怒占据了齐通的心,他急切的在原地寻找著什么,绞尽脑汁想查出什么蛛丝马跡来,然而寻了一大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可当他看见下人正在收拾那些碗盘剩菜时,齐通脑中灵光乍现,吩咐下人停下,让太医细查里头的东西。
    郎中用隨身携带的银针验过,银针並未发黑,但太医却说:“很多药性不明显或是不猛烈的毒,银针都是探不出来的。”
    “可我夫人才吃过这些东西,突然就没了,是否与此吃食有关?”
    “也有可能,但要想查清究竟有毒无毒,还需要更加细致的检查才行。”
    齐通一拱手:“那此事就拜託了!我儿子命里无福没的早,结果我夫人紧隨其后也去了,若说这里头无人针对暗害,我是一点也不信。”
    对於齐家人这些遭遇,太医也觉得可怜,可这种事他无法帮助太多,只能承诺尽力而为,查到什么就一定会告诉他。
    实际上就算能查到很多,齐通所知道的也是有限的。
    太医离开后,齐通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心情悲凉到了极致。
    有下人询问齐夫人的葬礼怎么办,齐通却只能说让管家看著办,仿佛他成了一具无法思考的行尸走肉,静静的看著桌案。
    妻子跟隨他这么多年,虽然只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被白白害死了,若说他不伤心那是假的。
    忽然,齐通坐直了身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盯著桌案,脑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太妙的想法。
    会不会那背后之人想杀的並非齐夫人,而是他呢?毕竟那些菜都是他爱吃的,合著下毒之人是奔著取他性命来的!
    而他的夫人,也不过是替他挡了灾罢了,这更加让齐通確信,自己是將死之人,寧寿长公主的手已经伸向了他。
    初秋的天空云如枯骨,清风吹过,云朵的白色似乎淡了几分。
    薛骋骑马来到西郊大营,梁国公此时正在此处练兵。
    找了一圈並未找到梁国公若说的那个人,薛骋也不敢贸然询问,只说自己被建阳帝派来看一看新兵炼的如何,接著又谢了裴十柒的救命之恩。
    梁国公对此只是笑了笑:“三皇子是皇室血脉,身份贵重,十柒不会视而不见。而且就算您只是位普通人,她也会选择救人的。”
    “是的,还是梁国公教养的好,不论儿女都有出息。”薛骋夸讚道。
    一听薛骋夸起了自己的儿女,梁国公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摆手道:“哪里,也有不成器的地方。”
    “说起儿女,我想到几年前有位叫覃轮的盗贼,他与一般盗贼不同,他不仅偷盗,还取人性命。”薛骋嘆了声气:“当年他处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眼看著那失去父母的一双孩童大哭,就算处死了犯人,对於孩子的痛苦也无法挽回了。”
    梁国公闻言耳朵微微动了一下,转头问:“覃轮当初处死时,三皇子也在现场?”
    “正是,当时覃轮在京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正好也凑个热闹。”
    梁国公又问:“那三皇子可还记得,覃轮长的什么模样?”
    薛骋装作诧异的说:“当年的事闹的那么大,覃轮杀了二十几人,折腾了许久才抓住,梁国公莫非没关注?”
    “当时微臣被陛下派去剿水匪,等再回到京城时覃轮都已经被斩半个多月了,所以这个热闹没有凑上。”
    他知道覃轮的样子,但是他不知被斩首的那个覃轮是什么模样。
    薛骋默了默,故意说道:“当年监斩官如今已经去世了,我也只是远远看过一次,只记得那覃轮生的眉清目秀,一点也不像是杀人如麻的厉人。”
    当年的监斩官,是苏冶。
    梁国公知道薛骋提起的监斩官是谁,他继续问:“若是再让三皇子看一眼,您可否能认出覃轮来?”
    薛骋吃惊道:“覃轮死了多时,上哪还能再见?”
    天边的晚霞变得青红,天色越来越暗。
    一男子端著一托盘走进营帐中,將上头摆著的酒壶拿了下去。
    坐著的薛骋目不转睛的盯著眼前的男子,看男子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接著又看向了梁国公,眼神中带著疑问。
    等他看完,梁国公一挥手,男子就下去了。
    “此人好生眼熟。”薛骋忍不住说道。
    他当时以为覃轮没有死,被刑部包庇下来,找了个替死的人欺骗大眾。
    可现在细想起来,覃轮若是没死,恐怕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来往於江湖,还到了新兵营,就算他胆大包天,他背后的人也不会同意。
    “三皇子也觉得他眼熟吧?”梁国公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件事微臣一直有怀疑,心里头装著此事,睡觉都睡不踏实,却又不知该对谁说,生怕打草惊蛇,也只有品性正直的三皇子能堪当重任了。”
    薛骋笑了笑:“梁国公言重了。覃轮的罪是刑部所判,执行斩刑时是苏冶亲自去的,我觉得这不会是梁国公想的那般吧?”
    这里没有別人,可梁国公对於听见苏冶这个名字,还是觉得有几分意外。
    不过他也很快就想通了,毕竟这位三皇子是能远到边关为苏冶拉回儿子尸首的人,他对於苏家一定是正向的支持,简单谈论两句也不怕他会传出去什么。
    所以梁国公大大方方的说道:“苏冶这人一辈子都在为朝廷打拼,我不信他会放过覃轮这种臭名昭著的罪犯。”
    “梁国公不信的,我也不信。”
    二人相视一笑,梁国公又说:“但若想蒙蔽苏冶的眼睛,这背后之人定是有些身份和能耐的,把人塞到新兵营来,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父皇让您来巡视新兵营,让我从旁协助,不论新兵营出了什么事情,都会算在你我二人头上,那人若是想害我们,覃轮的出现也就说得通了。”
    梁国公佩服薛骋有话直说,亲手为他倒了杯酒:“微臣与三皇子,还真是相见恨晚啊!不过覃轮当初被抓进刑部时,就一直没能出来,定罪行刑皆在老百姓面前,他是如何金蝉脱壳,又是如何找了个替死鬼的?”
    想不通这点,覃轮的存在就始终是个迷,哪怕他们先出手抓住覃轮,对方只要咬死自己冤枉,说覃轮早就死在老百姓眼前了,那时他们两个便是打草惊蛇,再查不出背后的真正意图了。
    薛骋思考了许久,营帐之中忽然安静下来。
    等薛骋再抬头,他语气放轻的问:“若是死的人真是覃轮,而此人不是呢?”
    此言一出,梁国公手心发热,忍不住灌了自己一大杯酒。
    酒水下肚,梁国公说道:“三皇子的意思是,死的人是覃轮,而这人是与覃轮长相相似的?那他究竟是自己来的新兵营,还是被谁给塞进来的?”
    “招兵处梁国公可查了?”
    “查过了,只说他家是遭了灾,没了活路才来的,招兵的是外地过来的,覃轮被砍头时他还远在千里之外,所以对覃轮可以说是一点不知。”
    薛骋不知自己想的究竟是真是假,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论这人是真覃轮还是假覃轮,都是有人在背后算计著什么。
    想到这里,薛骋打定主意,要试一试这个覃轮。
    “我记得,覃轮这人是有一身武艺的吧?”
    “不错,他若是没一身功夫傍身,又哪里能残杀二十余人。”
    “既如此,试一试便知晓了。”薛骋冷笑一声:“当初我有幸与覃轮交过手,虽然被他逃了,但他的功夫路数我却知晓一些,若是能交手一番,他究竟是不是覃轮也就有答案了。”
    既然薛骋这样说了,梁国公自然会替他安排。
    第二日,京郊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天气凉爽,秋老虎还未咬人,这好天气不做个比武大会简直可惜。
    所以梁国公出面,为薛骋提前庆生,若是有人能打贏薛骋,便可获得黄金十两。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