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我大卖特卖！ - 第74章 发光水母/黑暗世界6

    今天对赵明来说, 是比往常还要黑暗的一天，因为今天轮到他带队了。
    干完一天的活，穿着厚重的工服一点点往前走, 脑子还得保持清醒，时刻记住走几步要抬脚, 挪几步要拐弯。
    身后是一连串的脚步, 拖拖拉拉的声音, 身前的世界一片漆黑，不管往前走多远，都只是沉浸在黑暗的海里。
    再走三步要拐弯。
    一步、两步、三步。
    左手扶着墙角, 右脚踏出去的那一刻，他停在了原地。
    “哎呦！前面的人停什么？”
    赵明抬起脚步, 但瞪大眼睛想要留住视野里的那个小光点，应该是错觉吧, 肯定是错觉了, 但就算是错觉, 他也三个月没看见了。
    光。
    在黑暗降临之前,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光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看不见，分不清，就算瞪大眼睛，也感知不到世界, 只能一点点伸出手去摸索，三个月下来，手已经脱了好几层皮了。
    小小的光点越来越大，这个错觉还挺人性化, 还会随着距离逐渐变大变粉，要是自己的小女儿能看见，应该会很开心吧，她最喜欢粉色了。
    赵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呆滞地带路，直到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
    “诶！你是不是也看见前面有个光点？”身后的人沙哑的声音传来。
    意识回笼，赵明听见了身后队伍里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是光吧？”
    队伍散乱了。
    赵明突然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风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是身后的人超过他跑到了前面。
    “是光！”
    别人也看见了那个光！！
    不经过大脑，脚就已经抬起来了，回过神之后，耳旁都是呼呼的风声。
    前面有光！
    超过了一道又一道脚步，踏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尘埃，那真的是光！越来越大了！
    赵明激动的牙关直打颤，用尽浑身力气向前跑，就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不再考虑任何东西，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达成目标。
    光！
    消失的光！
    无论如何也不再显现的光！
    终于又在这个漆黑的世界亮起来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脚步都还没完全停，赵明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哎呦，小赵你是第一个啊！”
    “不错不错，看来这三个月也没荒废，还是跑的最快的那个。”
    “哎呦，儿子，大家跟你说话呢！你怎么没点反应啊？”
    当老母亲的声音响起，赵明才回过了一点神来。
    但脑子里还是有很多信息加载不过来，比如说为什么漆黑的世界里有了粉色的光？看起来还是一只会游泳的水母？为什么这里已经有很多街坊邻居了，难道他已经出去打了很多年的工了？
    没记错的话，他是早上才出门的吧？
    “哎呦小李，你也不赖，你是第二个回来的！”
    对门的小李也到了，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
    “刘家闺女！”
    刘爷爷家的孙女也到了，看起来也反应不过来。
    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
    看着到场的年轻人都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赵明终于放心了，原来怀疑人生的不只是他一个。
    好在唠嗑的大爷大妈们很是热心，将自家或邻居家的子侄拽到路边坐下来，然后就从头开始解释情况。
    这个灯光吧可不是普通的灯光，是一只能听懂人话且喜欢被夸的粉色水母发出来的光芒，这只水母的来历也很神秘，但可不能随便乱动，有专门的维修工设定的程序，如果乱动了，人家随时有可能取走的。
    哦？你还是听不懂？这样吧，请你们玉娇婶示范一下。
    玉娇又闪亮登场了。
    在更多人的目光中，这一场她发挥的更好了。
    渐变粉的水母在上空轻轻晃动，但身体中心以肉眼可以察觉的速度渐渐变亮，凝聚的光芒又从中心流向身体边缘，由浓到淡，由亮到暗，像是古老海底的神迹，在半空中渐渐的浮动，又在响亮的夸奖话中慢慢增强。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这一幕。
    直视光源太久眼睛有点发酸，也没有人愿意低头。
    是光啊。
    能照清人影，能照亮世界的光。
    这一晚上回家睡觉的人只有一半，更多的人都停在了水母路灯下面，眼睛都不舍得闭上。
    但家人就坐在旁边，四周都是热热闹闹的街坊邻居，光让人能看清每一张笑脸，是熟悉的，是无害的。
    粉色的光芒非常柔和，沐浴在这种光芒里，大家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好像空空荡荡的心下面被垫了一张凳子，终于能停下来坐一坐了。
    “诶，有光了我们是不是能种菜了啊。”
    “好像是吧，植物不都是需要那啥光合作用吗。”
    “粉色的光能不能合？”
    “你去问问楼家闺女，她之前不是就爱在阳台上种东西，她妈还说她还买了粉色的光专门照着呢。”
    “她在哪呢，看见了！楼家小女！你回来一下！”
    “潘婶！找我干什么！”
    “楼家小女，我们是不是能种菜了啊？”
    “啊？哦！应该可以吧，潘婶你可以试试，打算种什么菜呀？能分我一点种子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啥时候直接来我家拿。”
    ……
    时间渐渐流逝，但淡粉色路灯底下还是这么热闹，走走左边走走右边，看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有相当一部分的人舍不得回去，害怕自己一闭眼，一睁眼，坠进的又是那个黑漆漆的、无法天明的深夜里。
    “桂花婶，你在看什么呢？”有好奇的路人凑上来问。
    “我在看粉水母的光是不是暗了些？”
    “有吗？”此人闻言也抬头看，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是有一点啊。”
    玉娇突然危机感大起，责任心前所未有的强烈，水母是她一嘴夸亮的，那现在逐渐暗淡了，她是不是还得再加把劲呢？
    但玉娇不是蠢人，她只有一个人一张嘴，即使做到100，也不如200个人每人做1点更好啊。
    “可能是这会儿夸奖没到位。”玉娇把眼神转向旁边的人。
    问话的路人：？
    “来，你来，夸夸它，卖力一点！”
    ？？？
    虽然有些突然，但桂花婶一直催促，此人迫不得登场，但嘴巴开合了数次，也只憋出来一个，“……真美……真亮。”
    无事发生。
    桂花婶急的拍大腿，“加把劲！你就当它是你的衣食父母！夸呀！”
    “额……粉粉嫩嫩真、真可爱……”
    此人一紧张还结巴起来了。
    粉色水母十分淡定，像是没听见任何话一样。
    “额……它是不是亮了一点？”此人心怀侥幸。
    “没有！一点都没有！”桂花婶意识到大事不妙了，转头看向四周，“快来快来！不好了！有大事了！水母马上不亮啦！”
    “什么？！”
    “妈呀！”
    “啊！”
    人群以桂花为中心迅速聚集，很快路灯下就占了乌泱泱一大片人。
    桂花站在路灯下，挥动双臂，“大家快看！灯是不是没有刚开始亮了？”
    众人闻言齐齐抬头，观察力敏锐的很快就发现了差别，“妈呀，是真的！一开始我能看清第七栋楼的窗户！现在只能看到六栋半了！”
    “天呐！好像真是！刚刚我能流五滴眼泪，现在只能流三滴了！”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三个月暗无天日的生活像沉进了一片黑海，现在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看到星星，又怎么能忍受继续沉进海里呢。
    “所以我们必须得采取措施。”桂花面色严肃，伸手示意大家看上方漂浮的粉色发光水母，“既然这孩子爱听人夸奖，还不爱听重复的，那我们就得做到一直有人夸它！不然人家凭什么卖力为我们发光！”
    “说的对呀！”
    “我们不能光享受不付出！”
    “谁口才好？表个态！”
    桂花满脸不赞同，“不能把大家的希望都放在几个人身上，难道你放心咱们的水母就被那几个人包了？”
    那自然是不放心的。
    那可是三个月以来唯一的光啊。
    “桂花婶，你说怎么办吧，我们都听你的！”
    众人纷纷附和。
    桂花面容依旧严肃，“我自己也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了，这里就是我第二个故乡，既然大家都信任我，那我也就大胆开口了。”
    众人纷纷表示支持支持。
    “咱们这个路灯的地理位置很好，刚好在小区的口子上，每天来来往往都要从这经过，那么我建议，每个从这经过的人必须停留……五分钟吧，站在路灯下夸夸这孩子，不然的话，对不起人家白天黑夜的一直发光啊！”
    五分钟，这是一个比较短的时间，只要每天停下来说五分钟的话，就能得到丢失三个月的光，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我支持！”
    “不愧是桂花婶！想的就是周到！”
    “这五分钟夸什么都可以吗？”
    桂花抬手压了压声音，看着人群寂静之后才一脸严肃的开口，“夸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滥竽充数混水摸鱼，别人认真想词了，你糊弄一下就过去了，这对谁都不公平，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点头答对。
    “刚开始可能有劲，到后来肯定会有人糊弄的，人就是这样的！”
    “这可怎么办啊？”
    “我听桂花婶的！”
    “桂花，你说说该怎么办？”
    “既然大家还愿意相信我，那我就直接说了，我建议每天安排两个人守在路灯下监督，确保每个经过的人真心实意的夸了五分钟，绝对不是滥竽充数才能放行……大家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