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迹可循 - 第34章 “是你心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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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救兵”的时间有些漫长,刘静怡站在四合院门口一直走来走去,内心焦灼不已。
    许志国平日里极少动怒,但是倔脾气一旦上来了,就连她也拦不住。
    刘静怡本不欲惊动公公婆婆,只是她也知道,事关小忆,委实情况特殊。
    眼下也不知道祠堂里面什么情况了,小忆会不会和志国服个软……
    不知过去多久,刘静怡在一记“滴滴”的喇叭声中回过神,一辆黑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司机下车绕过来开门,刘静怡和家里阿姨迎上前去小心搀扶两位老人。
    杨梅一下车便问:“小忆在哪儿?”
    他们在电话里突然收到许归忆和江望已经领证的消息,嘴唇抖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又听刘静怡说许志国大发雷霆,把小忆叫去祠堂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听到这里,多年来深居简出的两位老人什么也顾不上考虑了,立即吩咐人备好车子,一路上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花了两个多小时。
    刘静怡在一边低声说这会儿父女俩还在祠堂,许褚渊点头,一句话也不多说,与杨梅直奔祠堂方向去。
    按照许志国的吩咐守在祠堂外面的警卫员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心下一凛,二话不说转身就去开门。
    杨梅抬头朝屋里望过去,正巧看见小孙女挺直脊背跪在蒲团上的背影。
    腊月天,那样冷的地,杨梅老太太一看就急了,“小忆!”
    许志国和许归忆同时循声回头,许归忆愣了下,表情明显诧异:“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许褚渊没有回答。
    许归忆还没有疑惑多久,就看见跟在他们身后的刘静怡,许归忆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是刘阿姨帮她搬的救兵。
    老太太进来后先是瞪一眼儿子,然后走过去弯下身子,想搀许归忆起身:“快起来,地上凉,当心受了寒气。”
    许归忆没动,侧抬起头看向许志国,后者也恰巧看过来,他轻咳一声清清嗓子,说:“起来吧。”
    许志国说完便被许褚渊叫去书房谈话了。
    老太太对孙女说:“快站起来。”
    许归忆下意识用力起身,哪知双腿早就跪麻了,根本使不上劲儿,许归忆一个没站稳,咯噔一声重新跌坐在地上。
    “小忆!”杨梅惊呼。
    见状,刘静怡急忙跑过来帮她一起搀扶许归忆,她先是试探性地握住许归忆胳膊,见她没什么抗拒反应,这才稍稍放下心。
    “不行不行,”过一会儿许归忆摆摆手说:“起不来,让我稍微缓缓。”
    老太太又气又急:“这是让你跪了多久啊!”
    “没多久,奶奶我没事儿。”许归忆说着歪在地上揉膝盖,刘静怡帮她按摩腿,缓上一阵子,许归忆重新尝试起身,好歹这回没丢人。
    回屋后不等老太太开口,许归忆先认错:“对不起奶奶,没和你们商量便擅自领证是我不对。”
    她望着杨梅,语气顿了顿,“但是我不后悔。”
    话落,杨梅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片刻后缓缓开口:“小忆,你们说结婚马上就结了,奶奶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着急?就算是要结婚,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哪怕回家和我们说一声呢?”
    闻言,许归忆轻轻抿了下唇角。
    这个问题今天上午时予安也曾问过她,她说十一,为什么那么着急结婚呢,就不能再慢慢相处一段时间吗?
    许归忆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她摇摇头,说:“我等不及了。”
    许归忆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等待的人。
    她讨厌等,想买的衣服就要立刻下手,想吃的餐厅哪怕深夜也要赶去,想做的事情当下就要完成。
    她不愿意等待,因为等待就意味着变数。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许归忆不愿意在等待的空隙里折磨自己。
    她说:“我不想等待,我就要现在。”
    杨梅听完她的想法,抬手摸一摸孙女乌黑的头发,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慈爱:“傻孩子,奶奶年纪大了,想亲眼看到你结婚成家,但你这么快就结了,奶奶心里倒不是滋味了,小忆,奶奶怕你以后会后悔。”
    “我不后悔。”许归忆认真而坚定地说。
    杨梅微微一愣。
    许归忆垂眸,弯唇笑了:“奶奶,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他同意,我认可,这样就可以了。这个决定本身无关对错,哪怕很多人不理解,没关系,不管我们之间是什么结果,我都能坦坦荡荡承受,不管我们之间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我都大大方方接受。我只是,不想再错过他了。”
    女儿低低的嗓音穿透了门缝,许志国在门外静默良久,无声一叹,悄悄转身离去。
    年轻时,江伯钧前脚得了个儿子,后脚便听秘书说隔壁病房的许首长得了个姑娘,江伯钧一听就乐了,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兴高采烈地去探望,见到襁褓中漂亮可爱的小婴儿,江伯钧眼热得恨不能和许志国换一换孩子。
    当时他还开玩笑说,要不咱们两家订个娃娃亲吧?谁料这话一出,许志国脸色登时就黑了,非说人家打他宝贝闺女的主意。
    这么多年,许志国守着、护着、防着,生怕自家这颗独苗苗被哪家的猪拱了去,想不到啊想不到,到头来还是没能守住,更气人的是他家这颗苗苗自己跟着猪跑了。
    唉,算了,许志国想,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折腾吧。所幸两家挨得近,江望若是敢让他闺女受委屈,许志国铁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
    这天晚上,饭后,江望打来电话说想带她去个地方,许归忆问去哪儿,江望神秘兮兮地说保密。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许归忆也不再多问什么,跟着走就是了。
    下车的时候不小心牵动到膝盖,许归忆脸瞬间白了一片。
    她忍着疼,咬着下嘴唇不出声。
    “怎么了?”江望察觉到她不对劲。
    “没事啊。”许归忆语气正常地回答。
    江望深深看她一眼,没有再问。
    公寓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叮的一声,电梯停在28层,许归忆愣愣地问江望:“这里是……你家?”
    “截至北京时间1月23号10:11分之前,这里还是我家,现在已经是婚姻共同财产了,所以严格来说,是咱们家。”江望在她耳边低声说。
    咱们家。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许归忆心中熨帖极了。
    江望背对许归忆在门锁上捣鼓一会儿,然后示意她伸出拇指,许归忆依言在指纹读取区按了一下,江望低头录入她的指纹。
    这栋房子是江望前年买的,装修好后一直没怎么住过,直到今年他工作调回北京,才开始在这边住下。
    开门进屋,江望让她坐沙发上等着去,自己则进了卧室。
    沙发软蓬蓬的,许归忆坐下后好奇地打量起“他们家”来。
    房子很大,落地窗搭配大横厅的设计使得采光极为充沛,布局开阔,咖色奢石在灯光下闪着水灵灵的光泽,看上去奢华又大气。
    环顾一周,许归忆暗暗咂舌,一个人住三百多平米的房子,不嫌空旷吗?不嫌孤独吗?不嫌寂寞吗?
    她在客厅暗自腹诽,不一会儿,江望提着个药箱朝她走过来,不等许归忆发问,江望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一道一道挽起她的裤腿,露出膝盖上的淤青。
    江望看见后眉毛直接拧作一团了,许归忆讪讪地笑了笑。
    打开药罐,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散发出来,江望取一些药膏出来,掌心合拢尽可能地揉开,许归忆注视着他低垂的眉眼。
    “你怎么知道我膝盖受伤了?”她小声问。
    “我猜的。”江望以己度人:“小时候我犯错,也是被爷爷奶奶罚跪祠堂。”
    冰凉的药膏加上男人温热的指尖一齐贴到她膝盖上的瞬间,许归忆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疼?”江望问,掌心按在许归忆膝盖的淤青处轻轻揉按起来。
    “不疼。”许归忆说:“一点儿都不疼欸,三哥,你去地上跪两个小时试试,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江望低头闷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许归忆“哎呀”一声,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羞恼:“你别笑了!”
    “我没想笑,”江望如实回答:“但我忍不住。”
    他说着抬起头来,准确对上许归忆的目光,对视一秒,两人又同时笑起来。
    就这么没头没脑地笑了一会儿,江望想继续帮她揉膝盖,脑袋低下去,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许归忆突然伸手贴上他的脸颊,阻止了他低头的动作。
    江望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两颊被女孩双手温柔捧着,江望迎着许归忆一瞬不瞬的注视,听见她说:“喂,告诉你哦,这伤可是我替你挨的。”
    “哦?”江望唇角弧度越来越明显,“此话怎讲啊夫人?”
    突如其来的称呼上的变化令许归忆脸颊不由自主飘起一片绯红,她煞有介事地说:“我爸知道咱俩的事后,扬言要打断你的腿,是我死活拦着才保你一命,所以啊,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哇塞——”江望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故作惊讶:“被你拦住了?十一,想不到你这么爱我啊。”
    “嗯?”许归忆垂着眼,睫毛动了动,触及江望眼底泛滥的戏谑之后,许归忆羞愤得咬紧牙齿:“呸!你少自作多情了。”
    “我单纯怕你被打残罢了。”许归忆嘴硬狡辩。
    “原来是这样啊。”江望点点头,随即摆出一副低落的神情:“残疾又怎么了?白天是谁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就算我瘸了她也一定会对我负责,还说什么连枝共冢,不离不弃的?”
    许归忆闷不吭声。
    “嗯?”江望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边说边欺近她,两人气息纠缠:“是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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