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迹可循 - 第46章 “爱的本质是被看见。”……
许归忆叫他过去吃饭,江望寻思着应该是点了外卖。
他跟在许归忆背后往餐厅走,原以为餐桌上应该摆着外卖餐盒,然而结果却跟江望想的不太一样——餐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江望愣了下,说好的饭呢?飞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下一秒,许归忆就用家里盘子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了。
见状,江望着实惊了一番。
难道不是外卖?
许归忆没注意身旁石化的江望,她进进出出的,不一会儿便摆好了盘子,晚饭是标准的三菜一汤:西红柿炒鸡蛋、炝炒莴笋、凉拌西兰花,外加一道番茄牛肉汤,端上来时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汤菜都是提前热过的。”许归忆边说边催他:“快坐下吃饭啊,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哦,我马上吃。”江望接过许归忆递来的筷子,反应依旧有些迟钝,只见他视线直勾勾盯着面前几道家常菜,过了几秒才问:“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许归忆:“?”
看他表情复杂,许归忆心说是什么给你造成“我会做饭”的错觉。
虽然她心里这般嘀咕,但如果真要细究起来,许归忆并不是完全不会做饭。
作为一名智商正常的成年人,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她还是有的,就像杨梅老太太说的,有些事情你可以因为不想做而不做,但不能因为不会做而不做,这两者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许归忆上大学那会儿杨梅教过她几道菜,像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蛋炒饭、煮面条之类的许归忆还是可以做的,除了掌握不好放盐的量,咸淡随机以外,没什么缺点。
许归忆会做饭,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不会做饭”的习惯,每当别人问她会不会做饭,她总是下意识回答“不会。”
为什么要撒谎呢……好像是大伯母教她的,大伯母说了,人啊,会的越多,干的越多。陈晚棠担心许归忆嫁人后,对方因为知道她会做饭便理所应当地把做饭这种家务活一揽子丢给她,所以才教她这样说的。
“想什么呢?”江望一个响指将许归忆越飘越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我盛的。”许归忆说。
江望没听懂:“嗯?”
在江望疑惑的目光中,许归忆翘着嘴角说:“三哥,这顿晚饭我唯一参与的部分就是将外卖盒里的菜盛到盘子里。”
原来是这样,江望忍俊不禁。
他尝了块西兰花,随口问她:“十一,你会做饭吗?”
“不会。”这么多年习惯成自然,许归忆没过脑子便不假思索道。
脑袋意识到嘴巴说了什么后,许归忆当下打了个激灵。
我刚才好像说谎了……
不对,不是好像,就是说谎了。
许归忆眼神闪躲着江望,手背蹭蹭鼻尖,有点心虚。
她惴惴观察江望的反应,然而江望好像并不在意她的答案似的。
他早饿了,这会儿正端着米饭埋首吃饭。
许归忆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承认错误,突然听见江望说:“我会做饭。”
听语气掺杂点小骄傲。
“啊?”许归忆略微惊讶,“是在美国上学的时候学的吗?”
“是的,白人饭吃久了会吃出问题。”江望精准吐槽。
同样中国胃的许归忆使劲点了点头表示深有同感,连她这种不挑食的都对白人饭丝毫没有进食欲望,更别提江望了。
“刚出去那几年我甚至感觉我的味蕾被霸.凌了,但是没有证据。”江望惆怅道。
许归忆笑着眨眨眼,问:“三哥,你喜欢吃twizzlers吗?或者haribo甘草糖?”
话落,不知是不是勾起了什么痛苦经历,江望立刻嫌恶地皱起眉毛,许归忆被他脸上的小表情逗得乐不可支。
听见笑声,江望觑她一眼,怀疑她是故意的。
“你嘛呢?”江望挑起眉梢:“拿我逗闷子玩是吧?”
“没有没有没有。”许归忆否认三连,在江望的注视下默默转移话题:“哎,三哥,忘记问了,你厨艺怎么样?”
江望谦虚:“还不错。”
当你问一个男生“你会不会xxx。”他如果答“不会”,那他可能是真的不会,如果答“很会”,那大概率是不会,如果答“还不错”,那就是特别会。
许归忆一只手搭到桌子上,在他面前敲击两下,提醒:“口说无凭哦。”
江望很上道,“有机会做给你吃。”
许归忆满意了,起身去客厅打开电视,随手调了一个台,江望听见主持人在介绍游戏规则,好像是一个很火的综艺节目。
江望低头拿筷子夹了一片莴笋,耳边传来椅子拉动的声音,许归忆去而复返,在他对面重新坐了下来。
“你……”江望愣了下,他原本想说,你不是去看电视了吗,可话到嘴边突然拐了个弯,江望说出口的是:“你是不是没吃晚饭?”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大好夜晚,许归忆为什么不去看电视而是待在他旁边干等着。
听见江望的话,许归忆对着他就是一记白眼:“我下班吃过了,要不然等到现在早饿死了,你就成鳏夫了。”
这话江望不爱听,他盯着许归忆看,声音语气都特别严肃:“又瞎讲话,撤回去。”
被江望不轻不重说了一句,许归忆托腮吐吐舌尖:“好啦,我撤回,咱俩肯定长命百岁。”
江望看看腕上的手表,“十一点了,饿不饿?要不你再吃点呢?”
这个提议很诱人,许归忆经历一番内心挣扎,还是摇头,“算了,我不吃,会发胖。”
距离婚礼还有一个月,许归忆最近严格控制体重,就怕突然胖个几斤穿不上婚纱,到时候临时改尺寸来不及。
瞧她望着牛肉汤咽了口口水撇开目光,江望哑然失笑,“那你坐在这里干嘛,光看着我吃不眼馋吗,去看电视玩儿多好。”
“我在陪你吃饭啊。”许归忆认真和他说。
江望筷子一顿,神情有些愣。
许归忆噘噘嘴,“一个人吃饭多无聊。”
试想高层深夜,伶仃一人坐在餐桌旁吃饭,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画面许归忆单是想想就觉得孤独透顶了。
江望凝视她半晌,缓缓垂眸,舀了一碗牛肉汤,碗捧在手里,江望喝两口便抬一下眼皮,每一次都能对上一束再熟悉不过的视线,许归忆则会在与他看过来的时候冲他弯弯眉眼。
她始终坐在一个他撩撩眼皮就能看见的地方,用温柔的目光包裹着他的灵魂。
江望忽然产生一种自己被人深深凝望的感觉。
这让他想起英国心理学家菲利帕?佩里在书中写的一句话
——爱的本质是被看见。
客厅电视机开着充当背景音,谁都没在意播放了什么内容,餐厅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个专心吃饭,一个专心看着,浅浅暖意笼罩彼此心田。
他们谁都没有去碰手机,江望听许归忆绘声绘色地给他讲述白天发生的趣事。
家的感觉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吃完饭,江望将盘子筷子简单冲了下水,装进洗碗机,许归忆让他去洗澡,她在江望回来之前洗过了。
江望转身进了浴室,许归忆端坐书桌后写请柬。
手写显得有诚意,不单宾客名字,请柬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小夫妻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不管白天工作多忙,她和江望晚上都会例行公事写二十份。
请柬封面勾勒烫金图纹,龙凤盘旋交织,边缘点缀细密流苏,火漆烙印封口,庄重而正式。
内页纸张用的是描金红蜡笺,是江望托朋友从上海一家工作室买来的,听说工作室大隐于市,老板是一位老爷爷,同时也是非遗传承人。听他介绍,蜡笺是古代宫廷中流行的书法用纸,制作需要经过13道翻覆工序,耗时一个月才能完成,好处是这种纸写起来一点不洇墨。
江望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许归忆仍静静坐在那里写字,她微微低头,脖颈便弯出一道柔和优美的弧线。
江望眼神暗了几分。
屋内静谧无声,一时间只有毛笔与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
许归忆抬头发现江望时,不知道他倚着门框在那里站多久了。
他在用毛巾擦头发,动作随意,发丝被揉得有些凌乱,却恰好为他增添几分慵懒不羁的魅力。
一看见他许归忆就忍不住撒娇卖惨,她揉着手腕,“三哥,好酸。”
“哪儿酸?”
“手酸。”
“手酸?”江望挑了下眉,玩味地嚼着这两个字。
许归忆点头,等他下文。
江望目光定定看着她,忽然轻声吐出两个字,“忍着。”
许归忆眸中闪过一瞬的错愕。
这声音在她听来可以称得上相当冷淡无情了,但当她与他对视时,又看见那人眼里分明是笑着的。
于是许归忆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一分钟过去,这熟悉的对白……许归忆再迟钝也该品出点不寻常的意思了,俩人对看一眼,许归忆福至心灵,瞬间想到某个不可描述的画面。
许归忆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江望看见了,轻笑一声,长腿迈开,浑身带着泡完澡的湿热靠近她,他手撑桌沿低头看许归忆:“听懂了?”
尾音微微上扬,明晃晃的调.情。
“听不懂。”许归忆装傻充愣,将请柬一推,说:“我今晚任务还剩十份,你来帮我写。”
江望勾唇,“没问题,三哥帮你写。”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许归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江望坐下说,“可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报答你?我不报复你就不错了!姑奶奶我为什么写了十份就开始手酸你心里没点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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