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诸天从流金开始 - 第942章 大唐双龙传(大势)
易华伟平静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墨汁滴入温润的西湖水,瞬间将方才的闲适旖旎涤荡殆尽,只余下沉重如铁的天下大势。
单美仙的心湖被彻底搅动,波澜难平。易华伟对江南局势的剖析,精准、冷酷、直指核心,其高度与深度远超她此前接触过的任何智者或枭雄。这绝非江湖草莽所能企及,甚至远超许多割据一方的豪强。那份洞悉未来的笃定,那份视群雄如棋子的漠然,让她在震撼之余,心底那丝因掌柜误唤而起的涟漪,悄然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仰望与……悸动。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水汽的清凉空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心绪,目光灼灼地看向易华伟那在湖光映照下愈发显得深邃莫测的侧脸。
“公子洞烛幽微,一语道破江南危局,妾身受教匪浅。”
单美仙的声音比之前更显郑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然,天下板荡,非止江南一隅。公子既有此通观全局之能,妾身斗胆,敢问公子……对如今天下英雄,作何观瞻?”
她问出了心中最迫切、也最敬畏的问题。眼前这位谜一样的月白公子,他的目光显然不仅仅落在西湖这一隅之地。
易华伟的目光依旧落在浩渺的湖面上,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俯瞰着整个神州大地。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裁决天下的份量:
“隋失其鹿,天下共逐。然,群雄虽众,能问鼎者,寥寥无几。”
他顿了顿,仿佛在梳理脑海中的山河图卷:
“北地,李阀。”
这两个字一出,单美仙的心猛地一跳。李阀,关陇门阀之首,太原留守李渊!这是当今公认最具潜力的势力之一,就在前不久李渊于太原正式起兵作反。
加上之前李密斩杀张须陀后士气大振,又是连场大胜,隋室现在能保得住的只有西京长安、东都洛阳和江都扬州,杨氏江山岌岌可危。
“李渊其人,老成持重,看似庸碌,实乃大智若愚。其子建成、世民,皆非池中之物,尤其次子世民,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英武果决,善纳贤才,深谙兵略。其麾下谋臣如房玄龄、杜如晦,皆王佐之才;猛将如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世之虎臣。更兼其占据太原形胜之地,得关陇门阀全力支持,兵精粮足,民心可用。其势已成,只待一个契机,便可龙腾虎踞,西取长安,虎视天下。此乃……最有王者气象者。”
易华伟对李世民的评价之高,让单美仙暗暗意外。东溟派与李阀亦有军械交易,对李世民之名亦有耳闻。
现在李阀世子是李建成,其武功虽胜乃父,号称李阀第一高手,但却不像李世民般得人拥戴,声望差上许多。
但从未想过在易华伟心中,此人竟被推至如此高度!那份“龙凤之姿”、“王者气象”的论断,几乎已是盖棺定论般的预言!
“那瓦岗李密呢?”
单美仙忍不住追问。瓦岗声势浩大,席卷中原,李密更是被许多人视为反隋盟主。
易华伟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李密,才具过人,志大才疏,刻薄寡恩,难容于人。看似烈火烹油,实则根基已损。其盘踞洛口,困于四战之地,东有王世充虎视眈眈,西有李阀兵锋正锐。其性多疑,不能尽用徐世勣、魏征等真正大才,反受制于庸碌之辈。其势虽盛,却如无根浮萍,终将倾覆。败亡之日,不远矣。”
“刻薄寡恩”、“难容于人”、“无根浮萍”……易华伟对李密的评价,字字如刀,直指其致命弱点。
单美仙想起之前听闻关于李密欲杀翟让的传闻,以及瓦岗内部隐隐的裂痕,不由得深以为然,对易华伟的洞察力更为叹服。
“那……河北窦建德?”
单美仙继续问道。窦建德在河北深得民心,仁义之名颇著。
“窦建德,草莽英雄,深谙收买人心之道,能聚众,有根基。”
易华伟的语气稍缓:“其占据河北,根基渐稳,可称一方雄主。然其出身所限,格局终究难脱草莽之气,缺乏吞吐天下之志与真正经天纬地之才。其麾下,文无张良、萧何之谋,武缺韩信、卫霍之勇。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若遇明主,或可为一方藩镇;若遇大争之世,终难逃覆灭之局。”
评价中肯,点出了窦建德的优势与无法突破的瓶颈。单美仙微微点头。
“江淮杜伏威?”她想起了易华伟之前提到过此人。
“杜伏威,枭雄之姿,狠辣果决,用兵狡黠,深谙生存之道。其占据历阳,扼江淮咽喉,势力扩张极快,乃真正乱世之狼。”
易华伟的目光投向江淮方向:“其与李子通之争,乃江淮霸权之争。此人野心勃勃,手段酷烈,然治下尚算有法度,非一味残暴。其未来……或可割据一方,称霸江淮,然欲问鼎中原,尚欠天命与足够的根基。其成败,系于能否在江南群雄混战中脱颖而出,并……寻得真正稳固的立足之地。”
对杜伏威的评价,更侧重于其乱世生存能力和枭雄本质,点明其上限。单美仙心中默默记下,这对东溟派在江淮的生意布局至关重要。
“此外,洛阳王世充,奸雄也,多诈少信,暴虐无道,虽据坚城,终难长久。朔方梁师都、刘武周等辈,不过依附突厥之跳梁,难成大器。至于宇文阀、独孤阀等关陇残余,困守一隅,依附李阀或隋室余孽,已失逐鹿天下之机。”
易华伟的声音不高,却仿佛为整个天下群雄谱写了命运的判词,目光扫过单美仙震惊而专注的脸庞,最后落回西湖的潋滟波光,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淡漠:
“大争之世,龙蛇起陆。然天命所归,气运所钟,非唯武力强横,更需民心所向,制度之新,人才之盛,格局之宏。旧隋之弊,在于暴虐失德,门阀腐朽。新朝欲立,必涤荡旧秽,开创新局。谁能承此天命,革故鼎新,方能真正一统寰宇,再造乾坤。”
这番话,已不仅仅是分析群雄强弱,更上升到了天命气运、制度革新的高度!那份曾执掌庞大帝国百年的沉淀与高度,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单美仙只觉得心神俱震,眼前这位公子,他的眼界早已超脱了江湖草莽,甚至超越了割据一方的诸侯,他看到的,是未来帝国兴衰的脉络,是文明演进的轨迹!这绝非一个普通高手,甚至不是一个普通谋士所能拥有的视角!
单婉晶早已听得呆住了,小嘴微张,蓝宝石般的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看着易华伟。她虽然不能完全理解那些复杂的天下大势和深奥的治国之道,但易华伟话语中那份掌控乾坤、裁决天下的气度,那份如同神明俯瞰人间棋局的漠然与高远,深深烙印在她年轻的心灵上。她只觉得心口怦怦直跳,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莫名的憧憬,悄然滋生。
单美仙久久无法言语,只是深深地看着易华伟,雍容温婉的脸上只剩下纯粹的敬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冰凉。这世间,竟真有如此人物!他仿佛不属于这个纷乱的江湖,而是来自更高远的云端,或……更久远的时光深处。
“公子之言……振聋发聩,妾身……今日方知何为‘坐井观天’。”
良久,单美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由衷的叹服,对着易华伟,郑重地屈身一礼:“东溟派能在乱世之中,得闻公子此等金玉良言,实乃天大幸事!”
易华伟微微侧身,并未受她全礼,目光依旧沉静如水:“不过些微浅见,顺势而言罢了。”
单美仙心中已将易华伟的分析奉若圭臬,但还有一个盘踞南方的庞然大物让她无法忽视。微微倾身,声音带着一丝探询:
“公子对天下群雄洞若观火,令妾身茅塞顿开。只是……岭南宋阀,雄踞百越之地,天刀宋缺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刀手,其威望武功,震慑岭南,甚至影响整个南方。不知公子对宋阀……作何看法?”
提到“天刀宋缺”之名,单美仙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敬意。单婉晶更是竖起了耳朵,显然对这位传说中的大宗师极为好奇。
易华伟深邃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岭南。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意味,既有欣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宋阀……宋缺。”
易华伟的声音依旧平静:
“宋缺此人,惊才绝艳,武功已臻刀道化境,其‘天刀’之名,实至名归。更难得者,其治下岭南,法度严明,农商并重,民生安定,远超中原纷乱之地。其威望才具,确为当世顶尖人物。”
单美仙闻言,心中稍定,宋阀的强大毋庸置疑。然而,易华伟话锋一转,那份惋惜之意变得清晰起来:
“然,宋缺其人,太过执着。”
“执着?”单美仙不解。
“执着于其汉统血脉之纯粹,执着于门阀之荣耀,执着于……以纯粹的武力与意志,去对抗那浩浩汤汤、不可逆转的天下大势与民心所向。”
易华伟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冰冷:
“其心比天高,其志可吞山河,其刀可斩神魔。可惜,其格局……终究未能超脱门阀之桎梏。”
易华伟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宋缺那盖世无双的刀芒,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岭南虽固,终非王业之基。其地偏居一隅,人口、资源、战略纵深,皆不足以支撑其问鼎中原。宋缺欲以一人之力,一刀之锋,挽汉统于既倒,逆天下之大势,其志可嘉,其行……却如螳臂当车,徒劳悲壮。”
“他空有绝世武功与治世之才,却囿于门第之见,未能真正放下身段,广纳天下寒门英才,行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破立之举。其治下虽安,制度却仍是旧隋门阀之法的改良,未能触及根本。其战略亦过于保守,坐视中原群雄逐鹿,待其欲动之时,北方早已尘埃落定,大势已成。”
易华伟最后轻轻一叹,为这位绝世刀客盖棺定论:
“宋缺,乃守户之雄狮,护院之天刀,却非开国辟疆之真龙。其结局,或能保岭南一方安宁,成为新朝忌惮又不得不礼遇的藩镇;或……在其试图以绝世武力干预天下棋局时,折戟沉沙,徒留千古一叹。其悲,在其志;其憾,在其时;其限,在其心。”
这番评价,将宋缺的绝世武功与治世之才捧到极高,却又毫不留情地指出其根本性的战略局限与时代错位,将其悲剧性结局几乎预言出来!
单美仙听得心神剧震,她从未想过,威震天下的天刀宋缺,在易华伟眼中竟是如此一个充满悲情色彩的守成者形象!那份洞察力,已近乎冷酷的宿命论。
单婉晶则有些懵懂,只觉得易公子口中的宋缺伯伯,似乎很厉害,但又很……可怜?
单美仙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意识到易华伟的视角不仅覆盖了世俗争霸的群雄,更囊括了那些隐于幕后的庞大势力。她鼓起勇气,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丝敬畏问道:
“公子烛照万里,不仅世俗群雄在公子眼中如掌上观纹,想必那些隐于江湖,却同样搅动天下风云的正魔两道势力,亦难逃公子法眼?如那代天选帝的慈航静斋,与其针锋相对的魔门诸派……不知公子如何看待?”
易华伟闻言,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弧度,那并非笑意,更像是一种俯瞰棋局时,看到几枚特殊棋子时的了然。
“正?魔?”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超然的漠然,仿佛在评价两群在池塘中争斗的鱼:
“慈航静斋,净念禅院……自诩白道魁首,代天选帝,看似超然物外,实则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其根基在佛门信仰,其手段在‘造势’与‘投资’。择一‘明主’,倾力支持,以佛门影响力裹挟民意,助其登顶,换取新朝对佛门的尊崇与护持。此法……历代皆然,倒也称得上‘老成谋国’。”
易华伟的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将慈航静斋那层超然神圣的面纱无情撕下:
“然,其所谓‘代天选帝’,不过是以自身理念为标准,行‘造神’之事。其眼光或有独到之处(如押注李世民),但其根基决定了其格局上限——终究只是依附于皇权的宗教势力,难脱工具之本质。梵清惠此人,智慧卓绝,精于算计,但终究跳不出佛门与门阀的窠臼。其‘正道’光环,于乱世争霸,不过锦上添,难为雪中送炭之根本力量。飞马牧场、巴蜀解晖之流,或为一方豪强,或为战略要地,然皆依附于大势,难成主导。”
提到魔门,易华伟的眼神似乎更幽深了几分:
“至于魔门两派六道……阴葵派、间派、补天阁、灭情道、邪极宗……传承千年,底蕴深厚,功法诡谲,行事乖张。其本质,不过是被历代王朝打压、被白道排斥,转而走向阴影与极端的失落者联盟。其内部派系林立,互相倾轧,比之正道的伪善统一,更显混乱无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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