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 第102章 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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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在此一举
    汴梁城内,童贯的府上。
    童宣帅脸色铁青。
    如今不需要契丹细作探查,自己的人员配置,已经被泄露个底朝天。
    伐辽这样的事,本来是只有决策层几个人知道就行了,但是汴梁的那些权贵,完全不管这些。
    为了多塞几个自家孩子进去混军功,他们互相攻讦,彼此拆台,把消息全都泄露了。
    最可气的就是蔡攸,他竟然异想天开,要把自己踢开,由他率兵去伐辽。
    大辽都元帅,南京留守耶律淳直接派人来北宋朝廷问询,大宋伐辽之事是否属实。
    为何要背弃宋辽同盟。
    这件事上,大宋是理亏的一方,因为澶渊之盟写的清清楚楚,宋辽兄弟之国。
    大宋被架在这里,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朝堂上没有一个说要伐辽的,但是民间百姓,就连三岁小儿,都高呼着伐辽,收回燕云十六州。
    辽国使团天天去鸿胪寺堵着门骂人,又被围观的汴梁百姓气的肝颤,但是却无可奈何。
    实在是前线打的太差了。
    仗打输了,说得天乱坠,道理占尽,也没有一点用处。
    童贯看着一群幕僚,说道:“固之还没有回来么?”
    “官家留他用膳了。”
    童贯点了点头,这是难得的好消息,至少赵良嗣是真的得到了陛下的赏识。
    这么多坏消息里,最让童贯畏惧的,其实还真是最荒唐的那个-——蔡攸想取代自己主帅的位置。
    这件事看似荒唐,却未必没有机会发生,当今官家干的荒唐事还少么。
    蔡攸明面上和他爹蔡京决裂,其实大家谁不知道,他们只是表面不和。
    若非如此,一门父子都是官家身边红人,权势滔天,早就引起官家的忌惮了。
    “诸位,固之圣眷正隆,咱们就不等了。”
    谭稹笑道:“等他回来,咱家会把今日说的事,再与他说道说道就是。”
    童贯点头道:“如今,漫天下都知道某要伐辽了,而且兵力配置,也都是人尽皆知。”
    “不过无妨,战事开启,咱们再变阵就是。辽人即使防备,也无甚用处,我听人说那耶律淳在辽东招募了八营怨军,共二万八千多人,另有五千名禁军、两千名武勇军。
    浩浩荡荡要去攻打辽东,结果还没到地方,怨军就哗变了。如此对手,何足道哉!”
    谭稹点了点头,附和道:“宣帅出马,定然万无一失。”
    “如今最紧要的,就是把大军嚼头凑齐,十万人马不是小数,若是和耶律淳一样,发不出粮饷,那怨军八营的事,在河北上演,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童贯说道:“诸位有何良策?”
    一说到钱,大家都沉默下来。
    大宋如今,搞钱的项目都被王黼他们把持,搜刮的已经足够厉害。
    真挤不出来了。
    童贯冷笑一声道:“你们都不说,某来说!都门当中,每年最大一笔开销是什么?”
    谭稹道:“是宣帅,汴梁都门,每年开销,最大莫过于结军之资。六十万都门左近禁军,每年清粮三百万,军饷数就是千万贯。”
    童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但是足够吓人。
    宣帅要干嘛?
    动禁军?
    那可不是随便能动的,养军统军,但在枢密。领兵之贵,分寄三衙。
    此乃大宋祖制。
    既然这么大一笔开销,都在三衙,每年俱由三司拨付而来。三衙是童贯的地盘,但是禁军吃他的喝他的,却不由他来管辖。
    那是高俅的势力。
    童贯自然不乐意了,以前就算了,如今我要伐辽,你禁军中每年吃下了多少,自己没数么?
    在这伐辽的几年,你便少吃一点,又能如何?
    童贯站起身来,在节堂内走了几圈,然后突然猛地转身,大声道:“禁军军汉号称六十万,狗屁!
    金水桥大营的销,哪样不是军资?禁军中的都头,见了本帅,都敢跋扈无礼!
    在外驻泊禁军厢军不论,京营禁军每年要吃多少空饷,从枢密院支发而出的这大笔财资才是真的可惜!
    都门禁军久矣度弛,名谓六十万。其实可上阵者,五万都没!官家是该整顿禁军兵额及情弊事了,不用多了,只要能从中劫旷二十万兵额一年支用财赏,我等便能以此为张本,为陛下伐辽取燕!”
    谭稹有种不好的预感,宣帅已经急了,他不顾梁隐相的面子,要动高俅和禁军了。
    今日这些话,明显不是说给自己这些人听的,因为大家都知道。
    这些话,是要说给皇帝听的,由谁去说呢?
    大家赶忙夹紧屁股,生怕因为起来出恭,被宣帅误以为是毛遂自荐。
    此时一向沉默寡言的王禀,突然站起身来,走到节堂中央,抱拳道:“宣帅金玉良言,对国家大有益处,末将愿面圣陈词!”
    童贯的眼神中满是赞许,点了点头,说道:“你是某前锋大将,此时不宜分心,谭稹,你去说。”
    谭稹眼里的慌乱一闪而逝,站起身来,弯腰道:“宣帅放心,咱家一定好生劝说官家。”
    他心底,已经把童贯祖宗十八代翻来覆去骂过一遍了。
    刚才童贯说出禁军两个字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个觉悟,因为如此大的事,一般人是顶不起来的。
    宣帅手下,似乎只有他去说,才勉强够资格。
    说实话,谭稹也很想促成北伐,但是他没想上来就牺牲掉自己啊。
    节堂内,其他人都对着他大唱赞歌,谭稹也只能是丧事喜办,乐呵呵地给大家表决心。
    自己一定会效忠宣帅,不管是面对何等难事。
    童贯坐在上首,看着他们,默然不语、
    他心中何尝不怕,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又能如何呢?
    难道真跟耶律淳那蠢蛋一样,带着饿兵上前线么。
    整个大宋都在等捷报,似乎胜利唾手可得,他们是可以闭着眼等,自己却不得不考虑太多。
    动禁军的事情,是一件大事,禁军的将门世家和西北的不一样,这群爷是大宋开国时候的原始股。
    一代代下来,人脉有多广,根基有多深,简直不可想象。
    除非是从外部杀进一伙人来,无视规矩将他们全宰了,不然很难动摇他们。
    要是童贯自己要斗禁军,但是朝中各派就要争斗半天,一两年没有结果都有可能。
    所以必须把官家拉进来,由他亲自下令,如今官家的权威,是大宋历代君主中最大的。
    就算是把皇帝拉进来,也只能说是从财计上面着手,针对的是钱而不是整军之权。
    禁军需要整练,这算是朝中各党有志一同的事情,新党旧党都对禁军颇多微词。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动手成功,北宋一朝,很多宰相都是特别有种的,他们不是不敢,只是真的很难。
    整顿禁军这么大一个利益团体的财计事,必然要触动不少将门的利益,这些都是天家屏藩。
    人心轻易浮动不得。
    如今童贯为了北伐,也要来啃这个骨头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确实比那些带把的官员还爷们一些。
    谭稹的神情虽然隐秘,但是他童贯是什么人,那是察言观色的祖宗。
    自己手下,全都在怕,甚至包括王禀。
    此时童贯不禁又想起一个人来,那个被称为愣头绍的年轻人。
    曾经就因为自己和蔡京说话声音大了点,他就瞪着眼睛掀开帘子进去。
    如今看来,他的莽撞是演的,胆大是真的。
    要是他真是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该有多好.——
    汴梁,礼宾院内。
    大辽辽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正看着对面大宋的鸿胪寺主簿贾宪。
    贾宪也是被硬推出来的,面对这位契丹宗室的凝视,他不说话,只是一味低着头。
    “俺是大辽节度使,贾主簿是几品?”
    “从八品”
    耶律大石点了点头,“俺自己不说,贾主簿觉得是该你来接待大辽的节度使么?”
    贾宪又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这种滚刀肉行为,彻底惹恼了耶律大石,他猛地一拍桌子。
    外面的宋辽侍卫,全都涌了进来。
    耶律大石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们宋人铁了心要背信弃义,毁约攻辽,那俺耶律大石与契丹儿郎、燕地汉儿,就等着你们的大军来!”
    说完,拂袖而去。
    耶律大石走的很干脆,因为他知道,这次来根本无法让大宋回心转意。
    他就是来看看大宋准备的如何了。
    结果却有了意外之喜,连大宋军中谁任什么差事,都听得一清二楚。
    幽燕之地,也就是大辽的南京,早就得到了宋金联盟的消息。
    大宋官员借口买马,从从海路赴金,两国约定:
    金兵攻取辽中京,宋兵攻取燕京,彼此兵不得过关,灭辽后,宋得燕云地,以献纳于辽的岁币献纳于金。完颜阿骨打口头允许宋收复地包括西京及平、营等州。
    这些事,也被大宋泄露个干干净净,还是皇帝喝醉了,自己说出来的。
    甚至包括高丽国王也看得清楚,特地捎了话来:“辽为兄弟之国,存之可以安边;金为虎狼之国,不可交也!”
    不过高丽国王虽然这么说,自己却早在三年前,就已经遣使到金贺捷,和金国眉来眼去,准备认爹了。
    ——
    耶律大石愤而离开汴梁,宋辽同盟此时已经名存实亡了。
    伐辽这件事,如今更加的板上钉钉。
    真个汴梁,都沉浸在一种喜悦当中,仿佛还没有打,他们已经收复了燕云十六州。
    此时,谭稹突然面奏圣上,痛陈利害,说是禁军训练废弛,战力低下,而且“天下六分之物,五分养兵”,建议清查禁军人数,以节省国家财政开支。
    官家面色惴惴,一言不发,默然离开。
    一时间,朝野震动,都在等待着那些大人物出手或者表态。
    而大人物们,则在等待着皇帝的意思。
    蔡府。
    蔡京虽然越老越精明,但是毕竟岁数高了,精力时常不济。
    今天也是早早吃了一点清淡的东西就去午睡。
    好在这一觉睡得还算不错,直到末时才在一群侍妾的服侍下起身。
    起身之后,稍稍梳洗,两名使女就搀扶着他在后园中散步活动筋骨。
    才走了多半圈,内宅管事之人就匆匆进来回报,听完管事回禀之后,蔡京忍不住就是皱眉,满脸的嫌弃完全藏不住,“他又来做什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传我的话,不见!”
    蔡京最近极少动气,这番生气了,就不是小事。毕竟年纪在这摆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口气没上来,就有可能撒手人寰了。
    老管事哪还敢多说什么,施礼之后就要退下。
    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又被蔡京叫住:“也罢,让他进来!”
    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大儿子性子浮夸,没有一点耐心。遇事总这般沉不住气,要是生出什么事情来,无论如何,父子总是一体,蔡京自问也脱不了干系,还是交代他一番该如何行事才好!
    管事匆匆退下,一会功夫之后,就见他将蔡攸蔡学士引入园。
    只第一眼,蔡京就皱起眉头,远远的他就能看见蔡攸一脸喜色,眉飞色舞地朝自己跑来。
    蔡京胸中一闷,自己何等精明的人,为人处世已臻化境。怎么从小孜孜不倦教导的这儿子,就没学到一点呢。
    蔡京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蔡攸走到近前,笑道:“爹,你听说了么,童贯那老太监要整治高俅了!”
    一句话,就把他的无知和短视,透漏的干干净净,这件事他竟然只看出了是童贯和高俅之争.
    何其愚蠢!
    蔡京面色阴沉,冷冷道:“童宣帅与高太尉都是国家重臣,他们为了社稷,即使是政见不合,又与我这赋闲之人何干?与你何干!”
    蔡攸好像根本没看出他爹脸色难看,还是吊儿郎当笑吟吟地说道:“爹,这你都看不懂?。本来都以为,童贯总要顾及隐相体面,却没想到他如此大胆。
    他也不想想,去年元旦,他损兵折将,是人家隐相给他遮掩下来。如今他伐辽缺钱,要动禁军,谁不知道禁军是高俅的钱袋子,更是隐相的权柄所在!”
    蔡京双眉一挑沉吟不语,不想去看他的好大儿,似乎是接受不了如此蠢物,竟然是自己的骨血。
    蔡攸看着自家老爹神色,迟疑着发问:“爹,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不是我说你,爹你做了这么多年宰相,一个有用的亲信也没有么?罢相之后,一点耳目也没了!”
    算了,毕竟是自己亲儿子,蔡京长舒一口气,哼了一声:“我去钻头觅缝的打听这个做什么?你难道没听我说,如今我是赋闲之人,就该颐养天年,你趁早离开,少来几次,让我多活几年。”
    “爹你这是什么话,你不趁着宰相余荫还在,多多开动你那人脉,为儿子铺路,我将来如何能振兴咱们蔡家!”
    蔡京气极反笑,坐了下来,笑道:“好好好,那我来听听你的高见,你想做什么?”
    “这还用问!”蔡攸讶然:“当然是趁机联合隐相,将童贯从伐辽元帅上扯下来,换我带兵去节制各路人马收复幽燕。要是儿子封了王爵,咱们蔡氏,那可真就是我大宋自皇家以下第二家了!”
    蔡京哈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脸色又逐渐变得难看。
    他重重哼了一声:“你连这场争斗的来由,都看不清楚,还敢小觑童贯,他是要斗高俅么?他给官家递刀呢!”
    “递刀?”
    蔡攸虽蠢,但是他久历宦海,见得争斗多了,其间的道理不难能想明白。
    无奈他权位心实在太重,一心想着自己去代替童贯,反倒迷在其中了,蔡京这么几句话一说,顿时就在那里愕得,半天没醒过神来。
    如果老爹说的是真的,这件事的严重性,还要再往上拔高。
    最好暂时不要牵涉其中.
    蔡京看着这个儿子,也只能无奈摇头。不过自己去日无多,将来撑持门户,也只能靠着这个儿子了。
    就算他行为再不堪,也只能帮手到底。
    当下长叹一声,缓缓分说:“童贯要伐辽,如今万事俱备,唯独财计上面是关键。某常年管着国家财计事,如何不知道如今国用窘迫,已经到了万分危急时刻。”
    “王黼是何等样人,与你一般的鼠目寸光,贪得无厌,他能调度么?”
    蔡攸有些不服,梗了梗脖子,但是想到自己有求于他,就捏着鼻子认了,不跟他老爹一般见识。
    老爹为什么罢相?还不就是因为官家忌惮他势力太大,党羽太厚。
    蔡攸当时灵机一动,他及时加入敌人反戈一击,痛击他爹,于是平白得了个参知政事这个执政位置。
    很是风光了一把。
    蔡京看着自家儿子脸色,就把他心中所想看得清清楚楚。当下冷笑一声:“不必作色了,你能得执政位也是你自家本事。难道不都是蔡家的?只要能坐稳,老夫只有欣慰。可惜你自己不能成事…”
    “我!”
    蔡攸刚想顶撞,蔡京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此番就看陛下能不能下定决心了,若是有这个魄力,能对禁军动刀,那局势还有得救。若是.就算是童贯拿下了幽燕,也守不住!”
    “为何?”
    蔡京说道:“伐辽并非只看兵事,还是要着眼财计,如今国家兵势不振,财力匮乏,民力凋敝,这局面人人皆知,但无人敢言。”
    “安抚燕地豪强,阻拦女真南下,重建幽燕秩序,都需要钱财的支持,这钱从哪里来?”
    人人都以为大宋富裕,‘丰亨豫大’这四个字,还是蔡京自己发明出来,讨赵佶欢心的。
    但是执掌大宋宰辅之位十几年的蔡京,一直在缝缝补补,是最明白大宋如今的窘境的。
    偏偏官家还好大喜功.
    童贯这厮,不听自己的,非要这时候去伐辽。
    这群人哪有一个济事的,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这局面,只能是由一群手腕超群之辈来打破重建,否则说句不好听的,国家已经有了亡国之相
    蔡攸虽然经常跟他爹作对,但是对他爹的本事和眼光,还是很相信的。
    封王的希望落空,蔡攸神色就变得有些讪讪的。
    却又不能这样转身就走,只好上前探开使女,自家扶着蔡京,陪他在园当中散步,没滋没味的扯一些闲话:“既然如此,官家多半会下决心整治禁军。都门驻泊禁军数十万,积弊之深,人人皆知,多少代名臣,也没在这上面理出头绪来,现在就是更不堪问了……我看官家要动手,肯定还会启用爹爹你!”
    蔡京这次没有无视大儿子的话,而是认真的皱眉想想,沉默半晌。
    他肯定是想要出山的,尝过权势顶端那飘飘欲仙的滋味,谁又愿意退下来呢。
    别说今年七十多,就是八九十了,他也想坐在宰相的位置上。
    不过这件事太棘手了。
    最后蔡京摇了摇头,说道:“照常理而言,事到如今,谁也不能扭转都门禁军积弊。以往历代先帝,别说做了,想都不敢想。但是当今官家权势太重了,说不定真的能做成此事。没想到啊,没想到,童道夫谨慎了一辈子,临到头封王的执念竟然如此深,竟然能做出这个事来,当真是破釜沉舟”
    蔡攸呆呆的望向自己老爹,没想到一向成竹在胸,将每个人都能看到骨子里,多少人都被他于股掌之中的蔡京,这次也怂了。
    怂到不敢出山。
    人哪有不爱自己亲爹的。
    哪怕当年他背离蔡京,投靠梁师成。其实内心当中,蔡京还是如同一座高山般,是他最大的的依靠。
    遇到困难不可解的事情,在蔡京这里总能得到答案,他说的话,十有八九都会灵验。
    现在却看到自己父亲终于承认这世上有事情不是他能做到,蔡攸心中,一时间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看着蔡京显出的颓然老态,竟然难得在心中浮现出一丝父子温情,加紧小心的搀扶着他,缓缓在园中踱步。
    此时突然有人进来,到蔡京身边小声说道:“老爷,西北来了个人,说是要拜访老爷。”
    “西北?”蔡京问道:“是什么人?”
    “定难军承宣使陈绍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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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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